她忽然想起萧玄奕小时候,也是这麽个犟脾气。
有回在御花园里爬树掏鸟窝,摔下来磕破了膝盖,流了好多血,太医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也是这麽咬着牙不吭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那时候她还抱着他哄,说:“奕儿乖,忍一忍就不疼了,回头母後给你买糖吃。”
想到这儿,太後心里像是被什麽东西揪了一下,有点发酸。
她别过脸,端起桌上的参茶,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茶已经凉了大半。
高嬷嬷拿着个描金的小盒子回来了,打开盖子,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散着淡淡的杏仁香。
她走到炕边,想给秦灼上药,可看他裹得那麽紧,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胳膊伸出来。”太後的声音缓和了些。
秦灼没动,闷在被子里说:“不要。”
“你这孩子……”
太後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
“那药膏是治冻伤的,你看你这手冻的,再不用药,指关节都要冻坏了,将来想拿弓都拿不住。”
这话像是戳中了秦灼的软肋,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把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那胳膊冻得又红又肿,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紧。
高嬷嬷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他的手,然後挖了点雪蛤膏,轻轻往他手背上抹。
药膏是温的,接触到冰凉的皮肤,秦灼哆嗦了一下,却没再缩回手。
“嘶——”
药膏碰到手腕上的伤口时,他还是没忍住吸了口凉气,额头上又冒了层汗。
“忍忍。”
太後在旁边说,语气里听不出是命令还是安慰。
雪狮子从被子里探出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秦灼的手背。
它的舌头暖暖的,带着点湿意,秦灼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眼神软了些,嘴角好像还往下撇了撇,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处理完伤口,太医又给秦灼把了脉,起身对萧玄弈和太後行了个礼。
“回陛下,回太後,秦贵妃只是受了风寒,加上伤口被冰水浸泡,有些发炎。
奴才开几副驱寒消炎的药,按时喝了,再好好将养着,应该没什麽大碍。只是这伤口怕要留疤,而且……”
“而且什麽?”太後追问。
“而且小将军这次受了大寒,怕是会落下咳嗽的毛病,尤其是阴雨天,得多加注意。”
太医低着头说。
太後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雪狮子的头。
雪狮子像是听懂了,往秦灼怀里缩了缩,把秦灼的手往自己肚子底下按,像是想给它取暖。
秦灼被它弄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一声,可刚笑出来就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赶紧又把脸埋回被子里。
萧玄弈看他这副样子,嘴角也难得地带上了点笑意,对太医说。
“药方子开仔细些,用最好的药材。”
“奴才遵旨。”
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这时候,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
“陛下,太後,御膳房炖了驱寒的姜汤,要不要端进来?”
“端进来吧。”
萧玄弈说。
很快,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三个白瓷碗,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还飘着几片姜和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