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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章 第一世（第2页）

萧玄奕收到消息时，目眦欲裂，几乎要不顾一切挥军攻城。

但他不能，他是皇帝，身後是万里江山，是千万子民。

秦灼被缚在高高的战车上，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忽然笑了。他还是那麽好看，即使一身血污，即使眉头紧锁。

他想起了北境辽阔的天空，想起了京城喧嚣的夜市，想起了和萧玄奕在屋顶上喝酒看星星的那个夜晚…这个时代很好，有爱他的爹娘，有…他爱的人。

就是有点短。

他对着萧玄奕的方向，用尽力气，扯出一个嚣张又灿烂的笑容，就像他无数次闯祸後那样，大声喊道：

“萧玄奕！以後你再站到朝堂上时，千万别忘了还有小爷我的功劳呢！”

声音在风中飘散。

然後，在萧玄奕惊恐绝望的嘶吼声中，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秦灼猛地撞向身旁押解他的叛军士兵，夺过对方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横剑刎颈！

鲜血如同灼目的彼岸花，在他颈间绽放，染红了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年轻脸庞。

世界，在萧玄奕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他眼睁睁看着那抹鲜活的丶炽热的丶他视若生命的光，在他眼前，真真切切地，熄灭了。

他疯了一般冲过去，抱起那具尚且温软的身体，感受着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凉。

秦灼最後留在他怀里的，只有那逐渐涣散的瞳孔，和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丶像是解脱，又像是不舍的弧度。

“阿灼……”帝王崩溃的呜咽，被淹没在战场的厮杀声中。

後来，萧玄奕以铁血手段平定了叛乱，诛杀了靖安王满门，将北狄打得元气大伤。

他成了一个空前强大的帝王，励精图治，开创了盛世。

但无人知晓，每个深夜，他都会从失去秦灼的梦魇中惊醒，怀中空无一人，只有彻骨的冰冷。

太後薨逝後，他再无牵挂。

他从宗室中挑选了合适的继承人，悉心教导。

然後，在一个秦灼忌日的黄昏，他抱着那个装着秦灼骨灰的丶从不离身的玉坛，走到了当年秦灼自戕的那片城墙下。

夕阳如血，一如当年。

他靠着冰冷的城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最後的气息。

“阿灼…”他喃喃低语，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你说…让我别忘了你的功劳…我没忘…”

“江山…我给你打下来了…太平了…”

“可是没有你…这一切…有什麽意思？”

他缓缓闭上眼，抱着那冰冷的玉坛，仿佛抱着世间唯一的温暖。

“这一世…你留我一人…太久了…”

“下一世…换我来找你…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意识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一个虚无缥缈丶非男非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诱惑与冷漠：

【以帝王的全部气运，和永世沉沦，换重来一次，值得吗？】

萧玄奕用尽最後力气，攥紧了怀中的玉坛。

“值得。”

…………

第一世的星辰，就此陨落。

而一场以灵魂为赌注的交易，悄然达成，只为在下一世，重新抓住那束名为“秦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