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手里拿着个信封,一脸歉意:
“抱歉先生,前台有您的信件,我们漏送了。”
风弘泽接过有些发黄的信封,粉色的信件已经有些发脆,上面都是岁月洗涤过的痕迹,好像还有点水泡的褶皱。
“什麽时候寄来的?”
前台回忆了一下,开口:
“大概……五个月前。”
风弘泽点头道谢,关了房门,五个月前刚好是他和燕嘉平刚吵架的时候。
信件的邮编是国内的,风弘泽想起五个月前收到的短信,这封信应该是回忆铺寄出的,他自己写的信。
粉色的信封被青筋凸起,满是针孔的手打开,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信件。
风弘泽内心空空扫过信纸,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瞬间躁动起来。
信纸上的字清秀流利,和他的主人一样,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温柔和煦。
这是一封燕嘉平十年前写给风弘泽的信!
风弘泽的手指颤抖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他靠着沙发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亲爱的风:】
【见字如吾,展信舒颜。】
一句很普通的问候,已经让风弘泽眼睛发酸,脑海里响起燕嘉平稚气未脱的声音,和弯成月牙的笑脸。
【今天是体育课,你在操场打篮球,我背着老师偷偷溜出来给你买水。】
【回去的时候路过回忆铺子,也不知怎麽的,就想给你写封信,风哥你真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上学。】
【我应该还躲在那个桥洞里捡垃圾吃,是你救了我,让我吃饱,穿暖,不让别人欺负我。】
【其实我知道,叔伯他们对你并不好,你挨了很多次打,他们才妥协愿意帮我。】
【谢谢。】
燕嘉平说的叔伯是风弘泽父亲的手足,他们霸占了风父留下的遗産,每年只肯抠搜的给风弘泽上学的费用,那时候爷爷还没死,却也管不了他们。
风弘泽被打了十几次,他们还是不同意赞助燕嘉平上学,是风弘泽主动签订了“转让遗産”的合同,对方才松了口。
他眼睛有些发红,继续看了下去:
【高一到高三,认识的三年里我好像喜欢上了你,我不敢说,我是男人,怎麽能喜欢男人?】
【李立偷看了我的日记,我喜欢你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们都笑话我,欺负我,我也不知道再以什麽样的方式和你相处。】
【那时你恰巧去省区参加篮球比赛,不在学校,後来你知道这事狠狠打了李立一顿,找到躲着不敢见你的我。】
【我害怕,我害怕面对你,我不知道怎麽解释,又害怕失去你。】
【你什麽都没问,一把抱住我,在学校的海棠树下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还好你也喜欢我。】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麽激动,那天晚上我吻了你,你愣住了,咱俩喝了一夜的可乐,因为学生不能喝酒。】
风弘泽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从眼眶滑落,砸在信纸上,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个傻瓜。”
他宠溺的低骂出声,却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找到燕嘉平的时候,对方正蹲在教学楼後的海棠树下戳蚂蚁,满地都是海棠花瓣,哪看得见蚂蚁。
他们都是住宿生,晚上回去的晚,宿管会不开门。
风弘泽找了他一整晚,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棵巨大的海棠树,和树下面缩成一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