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浮屠铁骑作战迅速,令行禁止,尤擅突袭。
既然薛家军上层已经有倒向封氏的意思,那苍雪戎便不再留情。
薛家的兵他要,薛家的地盘他也要。至于那些负隅顽抗非要和他硬碰硬的薛家将领,留不下的便不再强留。
这是王朝末年,天下将乱而未乱,只要叶氏宗亲还没死绝,各地世家军阀便不敢称帝造反。
否则便是出头的椽子,天下势必群起而攻之。
真要篡权夺位,要麽效仿封溟当太皇太後,要麽就如苍雪戎这般,扯着清君侧的大旗,光明正大招兵买马。
总之,得师出有名,才能给天下一个不来打你的借口。
苍雪戎先一步带着几个北地学宫的年轻人夜袭大营,成功捉住将领後,又刻意惊动守城士兵,等士兵匆忙出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麽,浓烈的迷烟已经热火朝天的吹了过去。
迷烟过後,满地都是趴窝的士兵,浮屠铁骑轻松一捆就是一窝。
他们也不惊动百姓,入镇只拿官兵。
这一夜,满城百姓只闻马蹄过境,没听见砍杀声,便只当薛家军在调兵遣将,等天亮时分,出门农作,才发现从守将到城防全换了个彻底。
等扶晴守将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浮屠铁骑已经拿下了怀萃和将柔,兵临城下。
眼看大势已去,扶晴几个将军面面相觑,自己人来回拉扯一番後,便一边派人主动与苍雪戎协商,一边去信瞿下,让瞿下出兵增援。
然而还没等扶晴的斥候出发去瞿下,原本围守百川城的北狄六王子赫连韫,竟趁大火焚城时,暗地里分兵三万,令手下悍将拓跋昭突袭瞿下。
一夜之间,瞿下失守,北狄势如破竹,将兵线推到了扶晴外。
这一下,扶晴腹背受敌,一衆将军再不犹豫,连夜投奔了苍雪戎。
因他们投得及时,此时又正直战乱,官职都没丢,从前怎麽样现下还是怎麽样,连编队都没改,只是直属上级从薛家变成了靖王。
同一时间,赵星河风尘仆仆,走进了并阳城。
“看来这里刚发生过打斗,”赵星河牵马摇扇,一身蓝衣,还是书生打扮。
他扇指一处断壁残垣,对身後三名大汉道:“霹雳弹的痕迹。但销金暖的阁主玉苍生已落到了安国公手里,来人必定不是销金暖,否则不至于这麽不顾及同伴的命。而封氏一衆势力中,燕雨楼潜伏暗杀,动静向来是越小越好;春台令下毒无形,否则武安候中毒一事不会激怒圣女。唯有百花杀——封莲性情扭曲,向来将人命视作儿戏,每每杀人都是虐杀,不是什麽好东西。”
他左边的大汉面无表情:“少爷果然天下第一聪明。”
他右边的大汉不动如山:“少爷咱们什麽时候回家?”
最中间的大汉欲言又止,被赵星河一扇子点了哑xue,阿巴半天,脸红脖子粗。
赵星河眉眼弯弯,光风霁月,“再多嘴一句,我就将你们舌头拔了。”
“小先生气势不凡,见识匪浅,想必不是普通人,”布店外,封漓一身常服,左右亲兵皆盯着赵星河。
“这位夫人……”赵星河转头打量她,片刻後,折扇一转,拱手作揖,“原来是靖王妃。”
自离开永安,十二卫便散成了满天星,每十日将各地消息汇总传给祁连风,再由祁连风拿给叶徽之。
永安政令既出,最迟一个月,西南和白河便得出兵。
叶徽之放下信纸,双眉紧蹙,问祁连风:“北狄王庭,如今是什麽情况?”
“安国公造反前,浮屠铁骑势如破竹,战线一路推进,在北狄王庭二十里外,重创莫贺。自那之後,莫贺身体每况愈下,二月左右便开始咯血,至三月初,已不再理事,如今已经许久不见人了。”
祁连风拿来披风给叶徽之披上,“如今主事的,是他和东车王妃生的长子奥云。奥云性情诡谲又桀骜,莫贺重伤後,便隐隐成了话事人。他与其他几个王子势同水火,唯独看重莫贺和鞣奴女人生的儿子赫连韫。此次赫连韫南下,他怕赫连韫直面安国公有危险,还将北狄第一武士拓跋昭派了出来。”
叶徽之:“拓跋昭?”
“此人出道以来,便以护卫身份守在奥云身边,此前从未带过兵,”苍雪戎用绢布细细擦过雪烬刀身,“我与他没交过手,听说他师傅很有几分本事。那时候还没有三大学宫,祁连朔强过郇海关後,将北地有名的高手揍了个遍。又嫌不过瘾,南下东南找麻烦,最後被赵家的那位打成重伤。”
叶知瑾皱眉,“祁连朔的弟子?”
“嗯,”苍雪戎点头,“不过再厉害那也是祁连朔,与这个拓跋昭无关。我倒是想会会他,看他有几分能耐。”
苍雪戎拿起雪烬,手指轻轻一弹,极为满意,“不必担心,临走前我把玉苍生提审了一遍,又给了王妃名单,让她按名单抓百花杀馀党,昨天神机卫送来消息,搜刮了不少销金暖的霹雳弹,已经送来了。
叶知瑾长出一口气,双手使劲搓了一把脸,苦笑,“若是没有你,只怕我早死在皇兄登基那日了。”
“你是桓帝亲封的靖王,”苍雪戎归刀入鞘,温文儒雅,语带笑意,“你们都姓叶,都是龙子龙孙,都有角逐天下的资格。你并不比别人差,何况有我在,这皇位,迟早是你的。”
叶知瑾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