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戈挑挑拣拣将一朵灵芝丢进锅里,灵雨对着医术抓耳挠腮,十分想将自己也塞进锅里一起煮熟给大家下酒。
“师父,”灵雨痛苦极了,一步一顿往门口退,“我真不是学医的料。”
将将退到门口时,又被那遭瘟的苍雪戎一把推了进去,她有一万句祝福都被锁进了喉咙里,因为苍某的脸色实在非常吓人。
“他脑子怎麽回事,”苍雪戎脸色很不好看,“中个毒还能失忆?”
羽戈一顿,神色自若,“岂不更好?”
“你不是怕他阴谋诡计太多,你招架麽?”灵雨将医书揣进怀里,顺手抓起几个干红枣往嘴里塞,“这样不就行了?”
苍雪戎:“……”
“他现在的脑子很混乱,只依稀记得一些基础的常识,”羽戈转身,额前白发遮住了右眼,“由着你梳妆打扮,不是很好麽。”
“那还不如杀了他,”苍雪戎神色复杂。
“枭雄失智,竟作樗栎之材;龙困敌帷,甘为绕指之柔,”羽戈轻叹一声,带着几分嗤笑,他青衣出尘,还是那副神仙模样,“这不比直接杀了他好玩?你如此疑心,不就是被这人坑怕了麽,这回他脑子坏了,你安心了?”
苍雪戎面色森寒,一字一顿:“不丶需丶要!”
灵雨用脚关门,双手抱胸,“为何又不需要了?”
“比起弄坏他的脑子,让他变成白痴再欺负他,我更乐意现在就杀了他!”苍雪戎双目发沉,“他虽是敌人,但也有尊严。”
二人对视,半晌,羽戈转身,又朝锅里放了半个灵芝。
“我没对他做什麽,”羽戈背对两人,隔空一指点在灵雨手腕上,灵雨痛得嗷了一声,不情不愿放下了手里的干红枣。
羽戈:“他应是刺激太过,中毒过深,加之在水里闭气太久,伤了脑子,才会导致记忆混乱。”
苍雪戎松了口气。
然而就这会儿功夫,那活该挨千刀的东西也没停歇。
这东西好像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麽叫做适可而止,苍雪戎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远处一声巨响。
灵雨一惊,拔腿就跑,病猫紧随其後,羽戈理都没理,犹自煎药。
屋里一片狼藉。
叶徽之一身亵衣,早春的天,悬崖深谷,哪怕出太阳也带着几分寒意。然而这东西就像感觉不到冷一样,自顾自抱着膝盖坐在墙角,脑袋死死埋在手腕处。
听见有人开门,还颇为警惕地擡头朝门口张望。
苍雪戎面无表情收拾起地上的被子,也不管这玩意儿有多泫然欲泣,拉起来就往床上拽。
这一下可算是踩到了猫尾巴,叶徽之跟条上鈎的鱼一样,疯了似的在他手里挣扎,嘴里沙哑着尖叫放手,一个不注意,一耳光就甩在了苍雪戎脸上。
“啪!”
多麽清脆的声音啊,灵雨心惊胆战地看着僵持的两人,悄无声息地後退了一步。
苍雪戎用舌尖顶了顶生疼的脸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叶徽之片刻,就在灵雨以为这位安国公就要这麽认栽的时候,他反手一耳光!
“啪!”
灵雨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他这巴掌可不是叶徽之这种小玩意儿能比的,虽然没用内力,但叶徽之当场就摔在了地上,半天没说话。
看热闹很爽,但是未来她还要在这活阎王的手底下当兵,灵雨思索再三,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檀,”苍雪戎单膝点地,一手捏起叶徽之下巴,一手轻轻擦过少年眼角,“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傻,但你得听话,知道吗?”
叶徽之浑身都在颤抖,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泪水,很快便顺着脸颊滑下。
“你要听话,”苍雪戎放低声音再次重复,端的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声音里甚至都带着几分笑意,“明白就点头,别让哥哥再重复,第三遍就不好听了。”
“嗯……”叶徽之闭眼,眼泪止也止不住。
这倒霉东西的体质不好,身体健康的时候就容易留下痕迹,此时大病初愈,身体本就没有几分血肉,苍雪戎那一巴掌虽没用内力,但到底也不轻,此时半边脸颊硕大一个巴掌印,又红又肿,还带着几分淤青,看着可怜又无助。
苍雪戎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这是个极侮辱的动作,“疼了?”
叶徽之闭眼不语,眼泪止不住。
“以後还打我的脸麽?”苍雪戎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你可没少打我的脸,我就还了你一巴掌,瞧瞧,哭成什麽样了?”
他毫无心理压力的将岳袅娜那几巴掌也算在了叶徽之头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的学问,你的君子,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叶徽之垂眸不语。
苍雪戎便又捏着他的下巴,将叶徽之的脸擡起来,逼人家同他对视,“现在,你该说什麽?”
叶徽之目光恨恨,苍雪戎毫不怀疑,若目光能杀人,自己早投胎了八百遍,但谁让风水轮流转呢,现在小皇帝才是阶下囚。
“做什麽这幅模样,”苍雪戎问他,“你惘读圣贤书,我教了你道理,你不该怼我说谢谢麽?”
不得不说,欺负人其实挺好玩,欺负叶徽之,那更是好玩中的好玩!
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