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难辨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北地看似风平浪静的湖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薛藜本就有伤在身,却非要在宴会上逼苍雪戎交手,最後没跟苍雪戎打成,反而被全盛的灵雨打得吐血。
因着重伤,薛藜闭门谢客,暂不回郇海关。
楚国初立时,为防北狄南下劫掠,太祖沿北地防线,在郇海关以北,设边防六镇。分别是:怀萃,将柔,瞿下,扶晴,梅谭,百川。
薛家军据郇海关,坐守怀萃,将柔,瞿下,扶晴四镇,而培养出诸多名将的北地学宫,距离郇海关不到百里。
年节後,薛藜南下永安,弃北地不顾,以至北狄连下怀萃,将柔,梅谭。若非叶知瑾及时回来,边防六镇险些尽数落在鞑子手里。
苍雪戎和薛藜是同门,薛藜为人他不说了解个百分百,至少也清楚个七八十。
在这种世家横行,皇室衰微的末代王朝,连民间稍微有些权力的人都止不住野妄,何况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世家。
苍雪戎很理解薛藜选择南下和太後结盟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彻底收回北地兵权。
但他不理解,薛藜为什麽非得在接风晏上打架。
且不说薛藜本就打不过他,在他两都有伤在身的情况下,灵雨应战她居然也接受了。
浣花城一战,灵雨生擒重伤的岳若白,论功行赏时,北地权贵就已经对灵雨有印象。就算薛藜想试探他们,手下大将如此之多,没必要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和灵雨交手。
如今薛藜以重伤无法行动为由留在并阳城,总让苍雪戎觉得自己放进了一个特洛伊木马。
洗漱完,天色不早了,苍雪戎点住叶徽之睡xue,在门外招来神机卫,仔细安排了一番,又给靖王去了封信。
第二天天没亮他便起床抓灵雨去校场,如是几天,一切风平浪静。
薛藜每日都不出门,神机卫隐藏在四周,除却府中采买,薛藜的别院没接触过任何陌生人。
就这样,五月中旬一晃而过,叶徽之一天到晚无事可做,除了读书便是吃和睡,被养的皮毛顺滑,精神头十足。偶尔解开哑xue和苍雪戎拌拌嘴,两个人能互相把对方气得半死。
期间薛藜再未提过要嫁叶知瑾的话,到了下旬,她身体渐好,苍雪戎便催促她回郇海关。
如今正直五月,水草丰美,北狄大部队虽依旧屯兵在外,却再未主动进攻。细作来信,称北狄王庭有变,苍雪戎猜测多半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北地学宫几个派系你方唱罢我登场,给苍雪戎看了出好戏,最後他不耐烦了,带着浮屠铁骑围困学宫,逼的几方均有死伤。
而就在这种学宫倔犟到死的情况下,神机卫注意到,并阳城内,忽然出现了一夥来路不明的人。
接到消息的时候,苍雪戎想也不想便从北地学宫往并阳城赶,同时飞鹰传令,调集军队层层守卫镇国将军府和靖王府。
玄机营十二时辰轮流值班,靖王严阵以待。
靖王本想将叶徽之也接到靖王府,但岳若白本就在靖王府关着,他反复思量,怕抓百花的时候,这群人狗急跳墙趁乱放出岳若白。
届时以岳若白的武功,苍雪戎又不在,他带上叶徽之就能跑。
而两人分开在两地,虽兵力也分散了,但到底不至于生出内忧外患这种事。
苍雪戎亲自带兵去学宫後,薛詹便回了并阳城,如今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去了靖王府,林牧笙这时伤已大好,便随衆人留守将军府。
这是他回北地以来第一次见到叶徽之。
与在皇宫不同。
皇宫时的叶徽之诡谲难测,喜怒无常,一身帝冕,所过之处衆人跪伏。除了对封长歌和岳若白有几分真心,其他多数时候,让人分不清真假。
往往上一秒还在温声细语,下一秒白藏卫便要去抄家。与太後势均力敌之时,他还有所顾忌,後来太後渐渐败退,他便越发肆无忌惮。
很多时候不审便斩,依靠的证据多数来自孟秋卫。
天子十二卫,以月令为名,分别是:监德,清和,林钟,孟秋,仲商,南吕,商序,季商,嘉平,青岁,长赢,白藏,北陆。
十二卫各司其职,天子最贴身的近卫是嘉平卫,最神秘的是北陆卫。
林牧笙双手抱剑,斜倚在窗前。叶徽之一身白衣外罩着嫩黄纱衣,面色温和,自己同自己下棋。
今日天气好,傍晚时分,几缕阳光透过云间细缝和窗口落在叶徽之身上,让他干净纯洁的好似一朵被阳光映照的暖烘烘的云,柔软又多情,甜蜜又美好。
“牧笙,”这朵云擡头,笑容温柔,“要下棋吗?”
林牧笙慌忙避开,心情有些复杂,“我不会。”
“无妨,”叶徽之也不生气,全无曾经的帝王之气,“若白也不会。”
林牧笙:“……”
叶徽之落下黑子,轻笑道:“他虽是世家公子,但和二哥一样,只爱刀枪剑戟这些弄出一身汗的东西。没事的时候,宁愿去河里抓鱼,也不愿意留在府里听老头子们的之乎者也。丞相拿他没办法,要打,自己舍不得,夫人也要闹,便由着他野马似的长大。”
林牧笙眼神略缓,唇角有些笑意,片刻後,唇角忽然下压,又有些压抑不住的难过,低声道:“闻卿爱热闹,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