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不断传来剑气和敌意,而郁不觉能用听觉和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探测到妖兽所在的位置。
像用键盘盲打拼音一样,即使闭上了眼睛,依然能够凭借熟练度和本能,打出想要的句子。
只是这里的妖兽无穷无尽,郁不觉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他觉得承影剑都已经开始变得钝重,手臂挥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虎口和手腕被震得生疼。
怕已是强弩之末。
郁不觉迷蒙中歪歪扭扭,朝着不知道什麽方向前进,渐渐地,步行变成了用剑支撑着走路,最後他返祖成了爬行动物,手脚并用在地上匍匐。
他在黑暗的世界里,好似看到了一束黯淡的光芒,明明灭灭,影影绰绰,却又一直指引着他,向那里前进。
一步。
两步。
三步。
平时方寸之间的距离,毫不费力就能到达的距离,此时他却像是愚公移山一样力所不能及。
终于他摸到了一个柔软的肢体,再靠近一步,他就发现他摸到的这具身体还有气息,这个人好像正跪坐着。
郁不觉疑心难道还有妖兽?
他已经挽了个剑花,准备刺入面前人的心脏。
正当剑尖扎入表皮。
他却突然听到面前“妖兽”发出了一声。
令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那是一声用微弱气息,轻轻地念叨自己名字的声音。
“郁不觉。”
郁不觉的大脑像是被数道惊雷击中,有那麽一瞬间,他全身无法动弹,随後他惊觉这道声音只有真人能发出。
于是他扔下剑,就去抚摸面前人的脸颊。
柔软的发丝,占地面积较大的杏眼,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薄唇。
郁不觉的眼睛应该已经丧失了流泪的功能,但他顿觉眼下一片湿滑。
他百分百确定,就是这个人。
他尝试着轻轻唤醒面前的人。
“隐之……你还好吗?”
那人的呼吸频率变了,像是从噩梦中被人惊醒,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後,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对着郁不觉猛猛砸问号。
“郁不觉,你怎麽了?你眼睛怎麽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吗?我们现在在哪里?”
虽然郁不觉现在看不见,但他完全可以想象祝隐之的神态和动作。
应当是焦急地四处乱看,并急于捧起自己的脸颊,一脸担忧地端详。
果然,下一秒,略带凉意的手指就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替自己拂去脸上混作一团的血液和眼泪。
郁不觉想象了很多次和祝隐之再会的场景,他认为自己应该笑一下,跟他说些情话。
但当下他的心理状态很差,脱口而出的都是抱怨,没有一句实话。
“我们的计划?你设定计划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
郁不觉用他看不见的眼睛尝试去对上祝隐之的视线。
他仰着头,嘴里吐出他能想象到的最恶毒的话。
“我好恨你啊,祝隐之,我想了无数次,再见你我要不计前嫌,我要对你温柔,要对你好。但你不领情,我决定不再惯着你了。我要表达我对你的恨意。”
郁不觉脸上血液和眼泪的混合物擦不干净,他每说一句话,祝隐之就要用袖子擦一下,但郁不觉的痛苦源源不断,祝隐之付出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他数着,祝隐之一共给他擦了十四次血泪。
也就代表着,他说了至少十四次……
“我好恨你,我真的恨你,祝隐之。你为什麽要扔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