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执低眉看了眼指间的烟,笑意更淡,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句:“挺好。”
“那当年骗我的事呢?”程执偏过脸,声音轻慢,“榆暮,算不算顺利。”
“”
这次沉默的是榆暮。
海风把“对不起”三个字反复推上榆暮的舌尖,又往后卷。
她知道,今晚只要错一个词,火就会被点着。
“对不起。”
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对不起。
榆暮还是说了这句。
榆暮低下头。
她的鞋尖,已经被湿沙吞了一半。
“程执,以前的事情,”真到解释的时候,榆暮的声音反而平静了,“是我做错了。”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有些事情确实考虑不到位。”
“很多话没说,也不敢说。”
榆暮缓缓开口:“对你,我很抱歉,真的。”
闻言,沉默抽烟的少年脸上没什么情绪:“就这样?”
榆暮:“我——”
“看着我。”
不带起伏的声音。
……
如果说得太对,也可能掉进对方设好的局里。
榆暮知道程执的脾性。
——他现在想要她低头。
……
榆暮慢慢抬了头,月光把她脸照得苍白。
“程执,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榆暮回答说。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榆暮短促地吸了口气。
“所以”
榆暮的眸底又浮现出熟悉的疲惫。
“除了道歉,我给不了你别的。”
又想逃避。
榆暮是个相当没良心的人。
他早该知道。
榆暮的神色让程执想旧事。
那是06年岁末,京城降了场化不尽的雪,他在工体那敷衍了个局,灯下香气乱糅,满屋子人喝得兴起。
女孩就这么进来的,奶白色薄毛衣,外套敞着,眼角拢着点水意,不笑也不闹,站在门口不动。
场子里多半不认她,少数几个认得的压着笑,挤眉弄眼冲程执凑趣:“呦,执哥,这刚成年就有姑娘来要人了?”
程执没搭腔,起身,扣着女孩后颈,拎猫似的把人从酒气色味里拎出去。
程执问她:“喝了?”
榆暮摇头:“没有。”
嗓音哑得不像话。
不难推测是跟某人大吵一架。
程执问:“榆暮,你跑来干什么?”
榆暮抬头,很小声的说:“我找不到你。”
包间里起了一阵哄笑,程执听得清楚。
行了。
那点骨头就软在这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