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吗?
他酸里酸气地想:心上人比挚友多了所谓叫“爱情”的东西,更有着比挚友更进一步的肌肤之亲丶鱼水之欢。
他拿什麽跟人家比?
哗啦,面料柔软细腻的衣袖被拧成麻花,水珠连成一线落下。
更何况挚友不一定只有一个,心上人却算得上是独一无二。
但他以“挚友”的身份在周青馀心中占了这麽多年独一无二的位置,凭什麽现在要他让出来?
他换了只手拧另一边的袖子,瞧着自己因用力而青筋分明的手背,又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丶无人到访丶显得十分寂寥的落占湖,一个阴暗的想法在沈云谏脑中一闪而过:不如直接将周青馀藏起来,只叫他一人看见,这样什麽心上人都找不到他。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立马就被他否决掉,修仙修得就是一个大道自在,他这算什麽?将一人擅自禁锢丶独自赏玩,这与邪修何异?
何况他想囚的并非他人,而是挚交。
想了半天没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沈云谏往後一倒,直接枕在了落占湖上,他泄气地想,若是……周青馀真的喜欢……他就,他就……
沈云谏自嘲一笑,他能怎样?只能随他丶祝福他……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愿见周青馀与他人亲密,两人相处时间减少,正好让他多些空当去天地四极除魔。
天哪!这个时候还想得起斩妖除魔,沈云谏面色冷淡,都快被自己的“伟大”感动哭了。
今夜难得不想修炼,沈云谏以湖水为床,以星夜为被,双眼缓缓闭上,打算就这样躺到明日生辰宴。
但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杜绝外人进入的灵罩为一人敞开,致使他沦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出现在了落占湖旁。
“云谏……”
周青馀收了飞行灵器,刚一擡眼就见偌大湖面上躺着一道湿漉漉的人影,湿透的布料紧紧贴着那人身躯,隐隐可见锻炼良好的肌肉线条。
虽然不合时宜,周青馀还是看得一愣,湖面上的人轻轻一动,他就跟烫着了一般飞速移开目光,掩饰性地打量周围。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玄峰,却没在四周看见任何房子或宅院。
躺了半天不见来人有什麽动静,沈云谏坐起身丶半屈着左腿,将黏在脸上的黑发往後撩了撩,跟个水里捞出来的艳鬼似的,“艳鬼”面无表情地开口:“有何贵干?”
平平常常的问句经他之口,愣是透着股浓浓的“怨气”。
“你……”周青馀的目光在他动作的刹那就被吸引过去,他刚想解释又觉沈云谏现在状态不妥:“衣服湿着黏在身上难受,我替你弄干。”他说完就要捏诀。
“不劳费心。”
指尖施法凝起的灵气被沈云谏毫不犹豫击散,周青馀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後,他回过神来急急想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云谏,方才你误会了……我的心上……”
“我不想听。”
“伟大”的沈云谏表情恹恹,一听到那三个关键字就心烦意乱,况且他刚把自己劝完,暂时不是很想与周青馀说话,于是手一挥就将人送出了灵罩外,还顺便锁了灵息不让人再进来。
周青馀还没在他这里受到过这般冷遇,他有些心慌,拍了几下灵罩,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沈云谏,你说过你要在生日宴上等我的答案的……”
“沈云谏……你…不能出尔反尔……”
他拍灵罩拍得右手有些脱力,周青馀喃喃自语了许久才听到闷闷的声音从灵罩内传来——
“答案不重要了。”
什麽意思?
周青馀表情僵硬,完全无法理解沈云谏在说什麽,什麽叫答案不重要了?这是要与他撇清关系?
“生辰宴,明日我会出现,只是今天……”
“我不想再看见你。”
灵罩外的人看不清灵罩内是什麽个情形,灵罩内的人却能将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周青馀被最後一句话击得粉碎,茫然无措的样子看得沈云谏心脏重重一落,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夜要重修无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