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哥儿事忙,许久没来寿安堂用饭了,今儿有你喜欢吃的竹荪烩乳饼。”崔老夫人说道,夹了块乳饼到他碟中。
萧邺笑道:“劳祖母寄挂。”
崔老夫人动了筷,众人这才陆续动筷子。姝云看着萧邺碗中的竹荪烩乳饼,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这道菜是否真是他喜欢的。
乳饼
配以新鲜竹荪和宣威火腿,上汤烩熟,竹荪鲜脆爽滑,火腿的咸香中和了乳饼的甜,味道香嫩,姝云一向喜欢,以前偶尔在萧邺院里用饭,他总是会备这道菜,可夹的次数,还没姝云的多。
席间众人安静吃饭,崔老夫人吃得差不多了,便没再让王慧兰、芳姨娘布菜,打发了两人坐下用饭。
席间安静,姝云没胃口,这几日都吃得少,旁边男人的气息萦绕在鼻翼,桌下岔开的腿离她极近,更是令她惶然,如坐针毡。
萧邺夹了嫩滑的竹荪给姝云,关切问道:“怎不见妹妹动筷?你向来是喜欢吃这香嫩的竹荪。”
这份关切一如往常,男人看着她,似乎能将她的心思看透,姝云眼睫轻颤,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避无可避。
姝云低头吃他夹来的竹荪。
入口爽滑,却……
恶心。
姝云吃得极慢,用了极大的意念,才咽下他的东西。
萧邺眉目淡然,扬唇浅笑。
萧启正就着澄黄的咸鸭蛋喝粥,也学着萧邺,夹了面前的一粒龙井虾仁到碟中,“阿姐也吃。”
姝云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松弛,“谢谢启哥儿。”
俄顷,崔老夫人放了筷子,漱口,擦了擦唇,由嬷嬷扶着,离开饭厅。
萧邺也放了筷子,悠悠品着杏仁茶,不急不慢,就是不离席,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席面,余光看向身旁的少女。
姝云头皮发麻,避又避不开,整个人如拉满弓的弦,神经紧绷。
吃罢早饭,王慧兰带着侯府的众位女眷去了湖边看龙舟赛。
姝云连蘅芜苑都不想出,更别提出府,扯了个谎,跟王慧兰说身子不舒服,留在了府里。
姝云跟萧邺同住在侯府东边,从寿安堂出来,自然是一道回来。
穿过一道道月洞门,萧邺回身,望向隔得有些远的少女,道:“近来妹妹似乎变了,怎觉得是在避着我。”
他的眼神没有移开,姝云被问得心里一紧,故作镇静,忧愁道:“哥哥是知道,近来心绪不佳,事事都提不起兴趣。”
姝云柳眉弯蹙,“今日的龙舟赛我也不想去看,昨夜里没睡好,便先回去休憩了。”
姝云欠身,辞别萧邺,与男人擦身而过,先一步回去。
脂粉味在浮动,萧邺展眸,看她的身影慢慢远了。
他抬脚,往燕拂居走去。
仆人们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了,将几株当日采摘的新鲜艾草、菖蒲捆扎在一起,倒挂在屋门上,院子里外都洒了雄黄酒。
姝云回屋躺了小半个时辰,有些热,她拿了扇子扇风,依偎在窗边榻上。
屋外起了风,凉爽。
姝云离开屋子,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摇着手中的团扇,望向燕拂居的方向。
他似乎出去了。
团团在屋子里玩够了,来外面捉蝴蝶,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动静有些大,引来姝云的注意,她望过去,盯着这是几个月大的小猫,若有所思。
捉蝴蝶扑了个空,几只蝴蝶全飞走了,团团没了趣,摇着尾巴朝姝云来,在石头边转来转去。
姝云弯腰抱起团团,放在膝上轻抚。
琼枝走下回廊,来姝云跟前道:“姑娘,百草药汤已经备好。”
端午这日,百草都是药,有泡百草浴、饮百草药汤的习俗,当日采摘的艾草、菖蒲、藿香、厚朴、黄连等草药洗净加水煮开,药汤用以沐浴,清热解毒。
姝云又坐了一会儿,将团团放下,去了浴室沐浴。
婢女们将准备好的百草药汤倒入浴桶,浴室热气腾腾,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琼枝伺候姝云脱了衣裳,将换的贴身衣物整齐叠放在美人榻。
姝云没入浴水里,靠着浴桶边缘,琼枝理了她的头发放置浴桶外。
“出去吧,有事我唤你。”姝云说道,掬了一捧有些热的药汤在肩上。
水滴答落下,泛起一圈圈涟漪,静谧的浴室只剩下濯水的声音。
浴水有些热,泡在浴桶里格外舒服,缓解了疲惫,姝云靠着浴桶,闭眼小憩。
白皙的脸颊因热气氤氲,粉扑扑,红润有血色,姝云发了汗,不知不觉在浴桶睡着了,再醒来时,水温有些凉。
浴桶边放着一小桶热水,大抵期间琼枝来放的。
姝云揉了揉脸颊,提了热水倒入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