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宛林强自镇定,扯了扯嘴角:“裴总没听清吗?我说他是个父……”
“闭嘴!”裴既明厉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严。他不再看流宛林,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冰冷而简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我。”
“定位发你。”
“带几个人过来。”
“请流先生‘离开’。”
“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看到他出现在这个城市,或者……再出现在任何与我和我的人有关的地方。”
他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流宛林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和……隐约的恐慌。他似乎没料到裴既明会是这种反应,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而霸道!
“裴既明!你……你敢!”流宛林色厉内荏地喊道。
裴既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那个蜷缩在沙发上,仿佛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身影上。
他几步走到沙发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不是碰触,而是直接将那个颤抖不止的丶冰凉的身体,用力地丶紧紧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馀景珩在他碰触到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然後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濒死的鱼,想要逃离这个让他无所遁形的怀抱。
“……放开……脏……”他破碎地丶语无伦次地哽咽着,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浸湿了裴既明昂贵的西装面料。
裴既明却收紧了手臂,将他更紧地禁锢在怀中,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凉的颤抖。他低下头,将嘴唇贴近他剧烈颤抖的丶冰冷的猫耳朵(隔着帽子也能感受到那剧烈的颤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丶斩钉截铁的坚定和……心疼:
“不脏。”
“一点都不脏。”
他重复着,像是在对他怀里的馀景珩说,也像是在对七年前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少年说。
“傻猫……”
“为什麽不信我?”
“为什麽……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丶浓重的心疼和後悔。後悔自己当年为什麽没有再细心一点,为什麽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异常,为什麽……让他独自承受了这麽多。
馀景珩在他怀里,所有的挣扎和抗拒,都在那坚定温暖的怀抱和那句“不脏”面前,土崩瓦解。他像是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的孤舟,所有的坚强和僞装都在瞬间溃不成军。他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裴既明背後的衣服,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压抑了七年的委屈丶恐惧和痛苦,终于化作了无法抑制的丶崩溃的哭声。
那哭声嘶哑而绝望,像受伤幼兽的哀鸣,一声声,砸在裴既明的心上,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痛彻心扉。
他紧紧抱着他,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下巴轻轻抵着他柔软的发顶,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透过衣物传来的丶细微的丶属于猫尾巴的无助的卷动。
门外,很快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和流宛林气急败坏却又被强行制止的声音,然後一切重归寂静。
管家办事,向来利落。
但房间里的两人,都无暇他顾。
裴既明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这个哭得几乎脱力丶浑身冰凉的人。酸涩,如同最浓烈的陈醋,弥漫在两人的呼吸之间。
但这一次,酸涩之中,终于透进了一丝……名为“真相”和“心疼”的微光。
漫长的黑夜,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点黎明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