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刚走到床边,还没想好要说些什麽。
床上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什麽,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下一秒,傅斯年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骤然亮起,像燃着两簇微弱却执拗的火苗。
“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不等沈砚舟回应,傅斯年便猛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沈砚舟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有些反常,仿佛要将对方的体温和存在,牢牢地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沈砚舟被傅斯年攥得微微蹙眉,却没有挣脱。
“嗯。”
沈砚舟的回答轻飘飘的,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傅斯年眼中刚刚燃起的光。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傅斯年攥着沈砚舟的手又收紧了些,他不顾身体的虚弱,慌乱地坐起身来。
“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去猜……”
“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人,我真的不想和你这麽不明不白的结束。”
看着傅斯年这副与往日判若两人的模样,沈砚舟的心里轻轻的颤了颤。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理智。
沈砚舟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又带着点怨气的表情,声音也放得柔和了些。
“我生气,只是想不通……为什麽林璋阳那样的人都能被祁东阳大大方方的介绍。”
“而我们……是我还不够格做你的男朋友吗?”
傅斯年被沈砚舟的话狠狠刺了一下,脸上的慌乱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心疼和愧疚所取代。
“不是这样的!”他急切的答道。
傅斯年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沈砚舟的脸颊,眼神里蛮是坚定。
“等我病好了,我会让所有的人知道——你是我的人,我最爱的人。”
傅斯年一把将沈砚舟搂在怀里,而埋在他颈窝的脸上,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
“傅总,该吃药了!”
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他端着一杯温水,轻轻敲了敲门。
沈砚舟推开傅斯年的怀抱,走到门口接过管家手里的水,低声说了句“让我来吧。”
他拿着水回到床边,将药片倒在手心,递到傅斯年的面前。
“张嘴!”
傅斯年乖乖地张开嘴,看着沈砚舟将药片放进自己嘴里,又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药片微苦的味道,但傅斯年的心里却是甜的。
他顺势握住沈砚舟拿水杯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着。
“有你在真好!”
傅斯年笑了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依赖。
“自己吃药的时候,总觉得药特别苦。”
沈砚舟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快得像阵风。
他抽回自己的手,将空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你快好了,以後自己吃也一样。”
“那可不一样。”
傅斯年不依不饶,伸手拉住沈砚舟的衣角,像个撒娇的孩子。
“有你在,什麽都不一样。”
沈砚舟收回手,避开了傅斯年过于炽热的目光。
“你好好休息,我去把杯子洗了。”
沈砚舟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傅斯年的脸上,那层僞装的面具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