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舒南枝後,那位高二的副社长徐菁脸上都不再明朗。
领着顾放挑位置,最後选到了舒南枝曾经靠窗的画板,徐菁叹了口气:“不知道我高三的时候,是不是也要退出社团……”
社长夏梓树在画板後擡起头,嘿嘿一笑:“我就不用啊,你进文体特长班不就也不用啦?”
高二的社长夏梓树是个极热情的Omega,顾放一进来他便直呼“新校草不愧是新校草,这不直接压倒全校长得好看的男生”,还挺没心没肺的。
“滚啊,”徐菁果然白他一眼,“我那画画水平,能考上大学就是奇迹。”
夏梓树理所应当道:“你文化课分高啊。”
徐菁叹口气:“南枝姐文化课和专业课估计都挺厉害的,可惜了她家长不让……”
夏梓树想得很开:“人各有志嘛。”
听他们拌嘴怪有意思的。顾放笑了笑,铺开画纸,将自己带来的水彩颜料晕开。
动笔前,他并没有什麽想画的,只是看见窗外夕阳辉映的绿荫,觉得这颜色挺美,便依着画面调好了色。
铺完背景,上第二层色,他笔尖突然一顿,蘸了下颜料,在绿荫边点出了一张侧脸。
皱着眉的,绷着脸的,苦恼地看手中的语文试卷。
鼻梁高挺,下颌清瘦,皱起的眉细长而尖厉,少年与成年的气质杂糅,英气中透出一丝少年人独有的恣肆。
作画时他全身心投入,听不清外界任何一点杂音。直到画完才猛然清醒,笔尖一滞,在右下角凝下一团墨晕。
却不像失误,恰好落在试卷上,像画中人写错涂了一团黑。
顾放闭了闭眼,冷静片刻。
他以前便决定了,再也不画人物画的。
可对着画面中那张脸,到底舍不得揉坏丢掉。
只好边发呆边等着颜料风干,最後懊恼地压至画板最底下。
正打算重画。
突然哐嚓一声——
雷劈似的撕裂一响,从楼上传来,直穿天花板,炸得所有正聚精会神画画的美术生们笔一抖,直接抖出一道闪电似的弧线。
“靠!打雷了?!”
“卧槽!楼炸了?!”
美术社性别比例很“平衡”,几乎全是Omega,只有几个Beta参杂其中,吐起脏话来却一个比一个火爆。
“他奶奶的!又特麽是楼上!”
“摇滚?滚他大爷!!”
“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
“我们活动室在楼下就得自认倒霉是吧?!”
顾放昨天就得知,楼上音乐排练室的隔音坏了,但学校迟迟没拨钱来修,非常扰民。
美术社又怂——虽然关起门来骂得挺凶的——但考虑到那群乐队成员都是些什麽人,便至今只敢向学校反映,没能亲自上门讨理。
“好了好了,”夏梓树老好人地安抚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隔音年老失修也是学校的锅,别说,听久了还怪好听的。”
夏梓树的笑脸一直保持到下一个高潮部分突然炸到,炸得他正上色到一半的人脸直接划出了次元线——飞到对面的画板上了,直接祸害两个人的画,并间接毁灭了四个学生的校服。
夏梓树画板一扣,挽起袖子破口大骂:“奶奶的!”
“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同志们!联合起来!冲上楼干他丫的!!!”
十几分钟後,美术社的同志们缩在楼梯间,看着前方的龙潭虎xue,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不是我怂……”夏梓树咽了咽嗓子,“只是咱们一起上,容易全军覆没……”
所有人沉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四楼还没踏上,这时却有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他们队长,就是那个路肆,据说连Omega都揍……”
“我们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好吗同志们!”夏梓树恨铁不成钢地拍墙,“现在有谁?敢和我做冲锋的先驱?”
小O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顾放便在这时举手了。
“……我?”
再不举手,他真的怕自己绷不住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