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景星野揣着备用手机来了学校,但那手机却是老年机,连微信都下载不了,更别说接收消息了。
顾放等了很久,渐渐难以理清时间的概念。
失去抑制剂,纯粹的煎熬让他变得狂躁易怒,负面情绪止不住往上翻涌。他实在觉得难受,便用额头一下一下撞着冰凉的墙壁,企图恢复理智,或者撞晕自己。
手机早已不知被丢到哪去,在远处地面徒劳震动。来自路肆的电话和视频请求一次次响起,因为没人接听又一次次挂断,再重新响起。
在顾放印象里时间过了很久。
但其实只过了两节课,一个半小时。
这两节都是七班的自习,因此没有老师发觉。第一节自习时同学们以为刘主任找学神还有事,于是也没奇怪。
只有中途下课路肆来了一趟,问了同学之後有点奇怪,给顾放发消息也没人回。
路肆虽然奇怪,但也还没慌。
一个大活人在学校里怎麽可能不见。
直到第二节自习下课後,顾放还没回来,路肆打去许多通电话和视频都没人接,他才意识到不对,彻底慌了。
跑去问刘主任,刘主任去开会了。
路肆找到七班班主任吴老师,吴老师打了电话也没人接通後,找了几个老师开始在操场和文体楼寻找。
路肆也在找人,他去了文体楼三楼的那间小画室,发现没人,正要往楼上寻找时,接到了乐嘉瑜的电话。
今天领誓的文科代表就是他们十一班的,乐嘉瑜急得到处问人,才从那名文科代表口中得知,他最後一次见顾放,是在体育馆的器材室。
“放放说他还有点事,就把器材室门关了。”乐嘉瑜急得声音发抖,“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他总不能还待在器材室吧?他能有什麽事?”
路肆静了静,脚下却在加速赶路。
“我先去器材室看一看。”
“好好好!”乐嘉瑜忙点头,“我再问几个人,有消息就打给你!”
赶到体育馆。
叩叩——
路肆敲了几遍器材室的门,“放放?顾放?你在里边吗?”
没人应答。
他扭了扭门,发现已经完全锁上。
——难道放放不在这里?
他垂眼思索,眼帘遮住眼底的疑惑与着急。正欲转身离去时,忽然鼻翼轻动,隔着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隔了门已很淡,但依旧冷香沁脾,像一抔雪悄无声息地融化,雪水从门缝间流至路肆鼻前。
路肆没有再敲门,他瞬间确定了顾放就在里面,转身往走廊尽头办公室奔去。
办公室没人,但身为文体部部长却对这地熟悉得很,径直从旁边坏了的一面窗翻进去,在墙上挂着的一堆钥匙里快速寻到器材室的。
此刻路肆无比庆幸,自己高二时为了谋求乐队的生存,加入了文体部。
拿到钥匙的那一霎,路肆忽然明白,顾放正在经历易感期。
最理智的办法确实是锁门,然後寻找抑制剂交给顾放,让他自行解决。
但路肆现在不理智。
顾放就隔了他一扇门的距离,已经失踪一个多小时,情况未知。他不可能丢下现在的顾放不管,离开体育馆,横跨整个操场,下阶梯,到教学楼去拿他妈的抑制剂。
路肆想到了临时标记。
他认为这是眼下最紧急丶最适用的方法。
大概是平时的顾放僞装得太好,路肆全然不知危险,以至于犯下致命的误判。
他仅仅给乐嘉瑜发去“我在器材室找到了,让萧远山带抑制剂快来”,便独自开了那扇门,把钥匙留在门锁上,将门阖上。
空气里的信息素几乎凝成了实质,浓度惊人。
“放放?”路肆放低声音,环顾四周。
很快他寻到了信息素的源泉,往几排架子後走去,在角落见到了蜷缩着膝盖团坐在地上的顾放。
身处全是另一个Alph息素的封闭空间,令路肆很不舒服。
尽管他已经很熟悉并适应顾放的信息素,但如此浓度,本能令他觉得该给这个Alpha来上一拳,然後咬碎他丶压制他丶摧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