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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拉开副驾驶的门，顾放上了车，从路肆手中接过那张名片。

“姓霍？……这家音乐发行公司我倒有印象，好像是很老牌的一家了。”

路肆俯身，拉过安全带帮他系上。

顾放高挺精致的鼻尖几乎碰到路肆的鼻梁，他握住路肆手心，轻声问：“哥哥心底是愿意去的吧。”

询问的口吻，语气却是陈述。

路肆瞳眸微动，直视进他眼中倒影的自己，唇线抻直：“……我只是不太确定，自己是否适合吃这碗饭。”

这对路肆来说，不仅是想不想的问题，更是能不能的问题。

他需要一份薪资丰厚且稳定的工作。

“可他给出的条件很优越啊？”顾放歪了歪头。

路肆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脑中那堆混乱的毛线团，默了片刻，尽量捋出思绪。

“即使我写不出歌，他也会给予我基本的底薪，可我很怀疑自己的水平是否真的值得这种待遇。”路肆说，“我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作曲方面的培训，只是一个门外汉，短期或许看不出来，但签一份为期至少五年的约，我便不确定了。”

顾放睫毛轻扇，认真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他低头摸出手机，又探向路肆兜里寻到他的手机，“哥哥你先想一想，别忙着拒绝，我来和这位霍经理谈谈。”

等路肆把车驶回首美的停车场，下车後，他单手撑着车门望进来，淡声说：“今晚我送你回寝室。”

顾放看了眼时间，路肆等会儿回去也不算太晚，于是点头。

这个时间点，路上基本没有几个路人。月亮清寂地挂在树梢头，远处有从图书馆回来的同学，骑着自行车窣窣带风路过。

他们踩过地上落叶，慢慢散着步，脚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

顾放看到有沿着草地堆砌的碎石头，这些碎石头并不矮，到人半个小腿的高度。

顾放便让路肆牵住自己，一脚一个，踩着石头跃过去。

路肆侧着眉眼仰望他，细长的双眉依旧淡薄凌厉，半张脸却融进溶溶月光中，面容难得衬出几分柔和，眼底略含纵容。

顾放这时说起十二月底青年画展的事。

路肆挑起半边眉，问：“有把握得奖吗？”

顾放唇角微抿，“应该不能吧，我才刚大一，能得奖也太夸张了。”

路肆觉得这话没道理，“艺术应该不分大一还是已毕业吧？”

顾放无奈地斜睨他一眼，“哥哥，你对我很有信心嘛。”

路肆唇边微扬弧度，淡淡反问，“我不对你有信心，难道对其他选手有信心？”

“路肆。”他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忽然唤他名字。因为踩在石头上，身形明显高出了他许多。

“怎麽了？”路肆便也转过身，以为他要下来，于是朝他张开双臂。

顾放抿了抿唇，原本并不打算下来，可没人能拒绝这个拥抱。

于是他干脆地跃下石头，跳进路肆充满薄荷味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大口。双臂向後圈住他的腰，歪了下头，漂亮得过头的眉眼含笑凝望他。

“如果我得奖了，”顾放说，“那哥哥就答应和我同居好吗？”

路肆眉眼向上掀起，目光流出明显的诧异。

本来，顾放打算等至少大三了再说这件事，可今晚的气氛他却觉得很适合说这样的话。而且能不能得奖也不一定，不是吗。

路肆注视着他的眼睛，很快眼底漾出清浅的笑意，点头应道：“好啊，今晚我就在网上为你求一柱电子香，一定要得奖。”

顾放：“……”

忽然也不是那麽想得了。

到了宿舍楼下，二人都没有说话，脚步却同时默契地停在一个较为隐秘的树荫下。顾放左右做贼般瞧了一眼——很好，这个时间点连鬼影都没有。

路肆便好笑地挑着眉看他这些小动作。

顾放回过头，对上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微恼又熟稔地贴近，往他唇上印了个浅浅的告别吻。

察觉到他很快便要退开，路肆眼尾微眯，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顾放的下唇。

顾放动作一滞，眼睫敛下，眸光微暗，搁在路肆腰上的手改揽为掐，低而哑唤了一声：“路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