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渐渐喘匀了气息,路肆感觉他的下巴在自己肩上点了点。于是路肆慢慢松开搭在他腰上的手,顾放站稳後,便往前继续走去。
四周投来许多围观的视线。
路肆眉头仍没松开,他先冷冷横了周围一圈,于是看热闹的悻悻扭开视线。而後他跟上顾放,在跑道侧默默陪他走着。
到了终点,顾放的脸色还呈不正常的嫣红。
路肆二话不说,拽住跟记成绩的同学说话的吴老师:“吴老师,你看他要不要去医务室?”
吴老师看了看顾放,还以为什麽大毛病呢,结果就这:“他这就肺活量太小,跑得喘不过气憋的,去什麽医务室?过一会儿就好了,先走走,别急着坐哈。”
跑道旁有个课桌放着纸杯,地上搁着桶装水。
路肆过去,非常大力地擡桶倒了杯水,又瞅了眼隔壁的桌子,正放着一袋葡萄糖,于是不客气地也拿来倒了。
“肆哥,嘛呢?”谢子遥收起手机,坐在桌後挑起眉,晃着二郎腿,“又来薅我们班羊毛?”
旁边有七班的体育生也在训练,这桌子带葡萄糖都是他们的。
路肆一面晃着纸杯等葡萄糖溶解,一面淡淡睨他:“那你一个艺术生跑来这里嘛呢,又翘课?”
谢子遥赶忙低下身子,望了眼吴老师那儿:“爹!你是我爹!别这麽大声嚷嚷!”
路肆擡起纸杯朝他挑挑眉。
谢子遥举起葡萄糖,狗腿地问:“您还加吗,无偿不限量供应。”
路肆留心着顾放在周围小范围晃了一圈,又慢慢走了回来,于是上前将纸杯递去。
“喝。”他言简意赅。
顾放脸上的红已经渐渐褪去,他喝了一口,扬睫瞥着路肆:“你那边测完了?”
“嗯,刚测完,”路肆与他并肩而立,望着不远处下一组开跑的学生,“顺便过来看看。”
暑热渐已消散,碧空如洗,这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很蓝,总令路肆想起顾放的眼睛。
有风拂过顾放脸侧,忽然感到一处视线盯着这边,顾放偏眸,便见谢子遥眼睛正散发八卦的光,灯泡一样直直盯着他俩。
顾放被盯得不好意思,忙撇开了目光。
“别搭理他。”路肆也注意到了那边,语气稍顿,又不太确定顾放是不是单纯因为见到谢子遥,才不好意思的——毕竟那位可是那什麽超长赘馀的小星星。
他心底啧了一声,面上无波无澜,淡声:“他就那德性。”
顾放抿着那杯薅来的葡萄糖水,乖乖点头:“不搭理他。”
路肆侧头,垂眼睨着他,神色不明。
动了动唇,似要开口说些什麽。
哨子声响起,吴老师朝这边招手:“小路!人手不够了,过来帮我计一千米的表!”
路肆回神,扬手应了应。
这个九月底注定难熬,体测过後,紧接着便是月考。
虽然并非全市联考,但却是全市最好的三所高中串联起的一场月考——六中丶十二中和外中三校联考。
十二中向来自封三校老大,联考怎麽也得挣个脸面,高三各班老师考前便动员起大家,尤其是几个尖子班。
老杜在班会上就放话,全市前十咱们班怎麽也得进一个。
基本上这三校联考的前十,便是板上钉钉的全市前十了。
可大家都不置可否,反应淡淡。
老杜这话其实很有渊源,在顾放入学时,刘主任就说过,二班平均成绩一直是三个理实班里最好的,但排进全级前十的尖子生不多。
全级前十都不多,更别说全市前十了。
老杜见大家一点激情都没有,当即怒拍讲桌:“怎麽回事你们,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老师没信心?”
大家异口同声:“自己——”
“这样吧,”老杜不得已放出大招,“如果咱班有人进了联考前十,十一我可以跟年级上争取,给咱们班多放一天。”
要知道,教务处早下了通知,十一七天假连一半都没达到,掰着指头数就三天而已。
多一天便是一分血泪。
大家都惊呆了,立马变脸,抽出教辅和试卷:“老杜我们这就卷!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老杜很满意:“那就这样说定了。”
二班的希望,全寄托于学委一人身上。
学委属于二班最尖子的成绩,全级能排进前五的那种。
一连几天都有人给学委带早饭,下课还伺候他老人家捏肩揉腿,学委倒很谦虚,等人捏完了才说:“其实,我觉得吧……我真进不了,没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该同学立马变脸,掐住他脖子:“老子白伺候了是吧!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这次联考你不进也得进!”
“真进不了……”学委也很苦涩,“外中都是天赋型人畜,六中都是血汗型牲口,我怎麽卷得过人家,拿什麽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