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门口不是什麽交流的好地方,沈流池抽纸勉强擦干胸前的洗手液,冲男人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
谁成想对方却摆了下手,指着厕所方向。
沈流池想了想:“那我等你一会?”
怎麽和小学生似的。
男人闻言怔了下,失笑:“我只是想说,如果厕所有窗可以开窗通下风,现在消毒液味道有点浓,吸入高浓度的次氯酸钠挥发气体危害身体健康。”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沈流池自然也有注意到,但他只是个投钱听响的二老板,对酒吧卫生情况一问三不知,只以为是今天排班的保洁员忘了开窗。
好在这酒吧他之前已经来过几次,知道窗口位置应该是在厕所隔间最里头,藏这麽深主要是为了保持整体墙面美观。
虽然沈流池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在厕所保持美观,但酒吧大老板的老婆兼酒馆设计师是个画家,人家独特的审美设计他这种艺术造诣一般的普通人理解不了也正常。
“稍等。”他冲对方一点头,“我进去开窗户。”
越往厕所深处走,消毒水味道越发浓厚,其中似乎还隐隐裹挟着其他味道,像某种腐烂变质的肉,令人作呕。
男人跟着他往里走了几步,还没到位置沈流池就感觉手臂被人轻轻拦住,他低头一瞧,对方手背略微挡在他的小臂前,很分寸的动作,却又显得果断。
“先别进去。”
男人目光掠过沈流池落在厕所最後一格隔间上,他专注的眼神让沈流池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一下紧张起来。
随着隔间门被推开,更加浓重的腐臭扑面而来,沈流池视线一垂,瞳孔骤然缩紧:“那是……什麽?”
…
街口闪烁的红蓝警灯在黑夜中无比显眼,酒吧内,震碎耳膜的嘶吼音乐终于关闭收声,舞池内群魔乱舞的身影也被悉数驱散。
彩灯转为刺眼的白炽灯,沈流池已经结束了简单问话,此时正站在吧台後垂眸擦着前襟上的酒渍。
吧台台面上,酒吧大老板不紧不慢地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早就说不要开这种乱七八糟的店,炘炘就是不听话,这下好了,至少一个月都不用再营业。”
沈流池面无表情听着:“你不想开拉我投资做什麽?”
“炘炘想开咯。”对面道,“你知道的,我在家没有实权的。”
沈流池很想给他竖起国际友好手势,但思及电话无法传播影像,于是将中指转为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国骂。
脏字尾音还在舞池中打着转盘旋,侧门被推开,来人正巧赶上了轻飘飘的尾巴,怔愣一秒後忍不住笑:“沈老板,对不住,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太是时候?”
开店遇上碎尸案,沈流池是有心想狂骂几声,但对着男人这张斯文脸又说不出什麽重话来,只得把怒火都发泄在手机上,重重戳上了挂断键。
“你的外套。”
沈流池把搭在吧台边上的大衣递过去,又问:“我还要跟你们走一趟吗?大老板在国外,一时半刻回不来。”
“不用,沈老板也是受害者,如果需要,警方那边会主动联系你。”
男人没接外套,他指了下自己身上的防护服:“沈老板,衣服在你这寄存一天可以吗?我明天下班来取。”
沈流池点了下头,看着对方这一身行动,迟疑几秒後还是问:“你是……法医,对吧?”
男人闻言弯了下眼,似乎是被沈流池这个犹豫的语气逗笑了。他比沈流池略高几寸,和沈流池对视需要微微垂下头,但即使是自上而下地望下来,目光也依旧是平和的:“对。”
“市局刑事科学技术室,岑钊。”
他这介绍很公事公办,眼下也确实不是私人交流的好时机,沈流池下意识站直几分,冲人一点头:“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了。”
岑钊顿了顿,想说些什麽,但後面已经有警员在叫人:“岑法医?”
“稍等。”
他们这一行不会有随身携带名片的习惯,岑钊上下摸索一番只掏出一根签字笔。
随着翻找动作,旁边沈流池眼尖,看到了他腰侧衣料上的污渍,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时候蹭上的,可能是掏水箱里碎尸包的时候。
于是他拆了包酒精湿巾递过来:“在找纸擦衣服?”
虽然找的不是这种纸,但岑钊还是一秒停顿没有的接过来,攥在手里两秒,又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