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结束了。”
岑钊目光落到下层甲板,与相熟的警员点头示意一下,後者晃了一下手里的收敛袋,又做了个拜拜的动作,暗示意味很浓。
岑法医,我们需要你!
岑钊就当没看见,局里又不是没有值班人员,再者这都半夜十二点了,谁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动作自然地收目光转过头看向沈流池,一对视,瞬间就从对方眼底瞧见了明晃晃的笑意与光亮。
沈流池嘴唇动了动,悄声做口型:走吗?
岑钊学他,偷偷地:走。
陈渡几人都在船头安慰失恋闷嚎的陆宵明,这小孩哭起来简直惊天动地,陆昭一个人劝不住还头疼,只得拉着辛炘陈渡一起下水。
沈流池则拉着岑钊,两个人做贼似的借着烧烤架的遮挡,偷偷摸摸挪到舷梯口,踩着细碎的月光噔噔噔往下跑。声响很快吸引船头衆人,瞬间激起群衆不满:
“哎!沈流池你丫跑什麽?!”
满天满地都是吸满了潮水的清凉,那些湿润的水汽将陈渡几人的叫喊裹挟住远远抛向海面。沈流池抓着岑钊的手,在潮湿的初夏夜里奔跑上岸,渐渐隐没进模糊的月光中。
“还要跑吗?”
眼见就要离开港口,他们的游艇已经变成墨色海面上最不起眼的一点。
沈流池抱着花回头,他的瞳光很亮,随着奔跑在黑暗中跳舞,好像某种具象化的心跳。
岑钊反手握紧他的手,感觉这一刻的月亮和金星一齐撞向了地球:“跑吧。”
天空的心在颤抖,我们不要停止在这一刻。
岑钊一句跑吧,沈流池就拉着人沿着海边栈道一直跑到尽头才算停。结果就是扶着栏杆喘了三分钟,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心率151,这哪是心动,这简直就是心脏大地震。
岑钊平时有健身锻炼,状态比沈流池强不少,喘了一会便缓过劲来,看沈流池还在呼哧呼哧便伸手去抱他的花,没成想让人一下躲开。
“干什麽?”沈流池把花往手臂下藏。
岑钊好笑:“不跟你抢,只是帮你拿会,喘这麽厉害小心把花瓣吃进去。”
沈流池好歹也是身强体壮的健康男人,闻言立刻站直了身稳住呼吸:“哪里喘了?我就是最後一百米有点岔气。”
他说什麽就是什麽,岑钊不和他争,只拍拍他的背:“知道了,所以你赶紧呼吸,这时候憋气对心肺功能不好。”
沈流池这会呼吸也稳不住了,顺着台阶就下,又喘了半分钟才舒服,单手一撑栏杆,重重吸了口海风:“爽!”
一嗓子喊出去他才後知後觉好像应该维护一下自己在岑钊面前的形象才是,谁家老板在约会的时候能安排对海大喊这种环节?
这麽想着沈流池瞬间就有点後悔,悄悄回头瞧了眼岑钊,但没对上眼,就见岑钊也迈步站到他旁边,望着海面酝酿十秒钟:“大海!”
沈流池噗嗤就笑了,笑得比刚刚喘得还厉害,差点把花瓣吃进去,好半天才止住:“大海什麽?”
岑钊想了想:“真美?我是理科生,语文不好。”
沈流池就道:“那不巧了,我也没什麽文学浪漫细胞。”
岑钊却笑:“沈老板还不浪漫,我以为在海边奔跑已经是一种浪漫了。”
沈流池啧啧的:“岑法医对我滤镜很重啊,上一次海边有奔跑活动的还是栈桥马拉松,这浪漫吗?”
岑钊想说马拉松不浪漫啊,海边跑步也不浪漫,浪漫的是花,是人,是有一瞬间,沈流池望过来的眼睛和心跳。
但这话有点太孟浪了,岑钊现在说不出口。
沈流池似乎也没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两人维持着默契又平和的安静,看远处海潮一层层的涨上来。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不知过去多久,沈流池偏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