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舍青顾不上追究,很快跑出了单元门。
躲在楼梯背面的严妄,捂着自己的嘴,眼神担心又害怕,直到脚步声消失,他才靠在墙上,小口小口呼吸。
他听到了,陆阿姨说不想要孩子,不该生下骆危楼。
可为什麽啊,明明骆危楼小时候那麽可爱,还聪明丶听话,连妈妈都说,小楼是特别好的孩子。
严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跟着也红了,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他听了都这麽难过,那骆危楼得多难过啊。
“橙子不要了吗?”
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严妄一哆嗦,脑袋撞在楼梯背面,发出闷响。
他捂着头,脸疼得皱起来。然後,看见了骆危楼。
骆危楼站在一边,脸上表情很臭,“还不出来,想再撞到吗?”
严妄撇嘴,弯腰从里面出来,身上沾了不少灰,白色短袖变得脏兮兮的。
“……我丶我是来送橙子的。”
骆危楼“嗯”了声,转身去门口把橙子捡起来,“进来。”
严妄跟在他後面,进去後把门关上,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其他家,刚才话有没有被人听到。
骆危楼把橙子放到阳台的桌上,回来时,发现严妄站在客厅,浑身不自在,东看西看。
“去洗一下脸和手。”
严妄立即答应,迅速往卫生间走。
“等一下。”
严妄听到,原地站了个军姿。
骆危楼走过去,擡手摸了摸他後脑勺,“撞到哪里了?”
“哎哎哎,没事,你别摸了——嘶!疼啊!”严妄痛呼一声,“是破皮了吗?”
骆危楼收了手,“只是肿了,我去拿点猪油给你擦。”
“不要那个,好油的。”严妄拉住骆危楼,“自己会消肿的,我——”
他想问为什麽陆舍青那麽生气,又想问骆危楼难过的话不用藏。
可对上骆危楼的眼神,什麽都不想问了。
严妄拉着骆危楼,让他在过道等着自己洗手丶洗脸。
擦干时,看到他靠在墙上,微低着头,阴影笼罩了脸,看上去就很难过。
严妄抿着唇,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张开手抱住陆危楼,“小楼,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骆危楼呼吸一促,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而後又飞速跳动。
“……没有。”
严妄声音哽咽,“陆阿姨是喜欢你的,你生病的时候,她还请假回来,她只是丶只是气过头了,外婆还说过把我扔垃圾筒呢。”
“严妄。”
“……今晚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严妄,松手。”
“不要,我陪你,抱抱就不难过了。”
骆危楼放松下来,继续靠在墙上,看着严妄。
他当然知道陆舍青对自己又爱又恨,就像他一样。
父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刚才那瞬间,陆舍青说出不该生出他的时候,他被刺痛得报复回去。
没有人生来就会当父母,可他也是第一次当孩子。
他想,他生下来可能就是来讨债的。
但谁欠谁多一点,算不清了。
严妄抱着骆危楼,几乎紧紧贴在一起,薄薄的短袖根本没有什麽作用。
骆危楼能感觉到严妄的体温,还有皮肤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