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灯下
“这可是不可抗力因素!怎麽可能让我们退钱?现场我们全都布置好了,你们自己也有眼睛看,钱也都预付出去大半了。”
“退钱?不可能!”
张丽拍着桌子和对面儿童乐园的负责人对峙。
负责人坐在会议桌对面,紧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张组长,现在开园时间遥遥无期,我们每一天都要给员工出工资啊,不过是缩减预算而已,本来初预算就没有现在高,你这样我们很难办。。。”
一旁的伍思齐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新合同上,指尖压在纸张边缘,默默计算金额的合理性。
崔老大把张丽拉回凳子,语气柔和中带着阴阳怪气:“你别一上来就发火,合作嘛,不合理就谈到合理呗,哪能一棍子把人打死的道理。”
他话里有话,惹得对面的负责人脸色变了变,但己方理亏,他又不好发作。
张丽啪一声坐回办公椅,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愤然。
崔老大转转笔,用笔头敲打着对方今天拿过来的新合同上的数字,“这个新金额我们不可能接受,我们也很理解你们的难处,但我们公司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一人退一步吧,最低能支付的金额上多少?你们给个数。”
儿童乐园负责人把合同翻了个面,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个串数字,用力推到崔老大面前。
A4纸飘然而至,崔老大看了一眼,递给伍思齐:“你记性好,算一下我们预付了多少,这个价格我们亏多少。”
她脑子里早就有了数,看到那串金额的瞬间伍思齐就得出判断,凑近对方耳边,用手挡着侧脸,用气声低说:“目前亏十一万多,人员款项基本都付了。再加上设备租金,总共亏十八万。”
金额仍旧大得难以接受,崔老大沉着脸点点头,伍思齐退回自己座位,捏捏眉心,她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
早上,她迷糊地在床上醒过来,电话铃声从远处隐隐传来,猛地把她震醒,她记得自己在玄关睡过去了,怎麽现在躺在了床上,还脱了鞋子,盖了被子。
急促的电话铃声没有留给她思考的馀地,怀里的猫被她吵醒,迷迷糊糊擡头看她一眼,她随手将它抱进怀里,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寻找电话铃声的源头。
手机在包包里,被她丢在玄关,来电显示是张丽,她电话里非常暴躁,说儿童乐园的负责人来要求退钱,让伍思齐赶紧回公司开会。
挂掉电话,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洗了把脸就跑下楼打车回公司。
从她醒来直到坐在这里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头突突地抽痛,幸好她回工位补一个口红,才让整个人显得没那麽糟糕。
会议桌上双方争吵不断,伍思齐压着自己不适的身体状况,和同事们一起火力全开,她声音低沉有力,用数据说话,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争了一个早上,新金额才在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签订,重新签字後,崔老大和对方负责人握手致意,可以明显看出双方都紧咬着後槽牙,气得不行。
会议室安静下来,各自收拾着文件,崔老大去送客,张丽和伍思齐并肩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大门,
伍思齐走得有些慢,她像踩在空荡荡的水面一样,脚步虚浮。
张丽放慢脚步凑在她身边:“你还好吧?”目光焦点到她没换的衣服上。
她摆摆手:“没事,没睡好,我去一趟卫生间。”
捧了两把水洗脸,伍思齐才精神一些,放任水珠顺着脸颊滑向衬衣的领子,她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里面的人双目空洞,脸色苍百,眼底乌黑得厉害,憔悴得像下一秒就要倒下那样。
回到工位坐下,她靠着椅背闭了下眼,胃烧得厉害,拉开抽屉把之前买的巧克力拆开,放到嘴边清脆地咬断。
甜味让人心情回暖,苦苦的日子太需要甜味剂。
她任性的不想继续工作,花一秒钟决定摸鱼,拿起手机往楼下便利店走,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她要去买点早餐安慰安慰它。
拎着拿铁和三明治从便利店走出来,这个点出来摸鱼的人不少,不少人买了杯咖啡溜到巷子去抽烟。
不着急回公司,她坐到户外横凳上她撕开三明治包装纸,翘着腿打开手机。
进入那个绿色软件,点进通信录黑名单。
滑到“宜狞”的名字上。
她的指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人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
对话框瞬间恢复颜色,她主动打破那层自我保护的壳,在键盘上敲下一排字,按下发送。
伍思齐:昨晚是你把警察带来的吗?
对面估计在忙,等了几分钟,也没回。
她又补了句:那些是你发现的吗?
等了很久仍旧没有回应。
她把吃完的三明治包装袋抛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伍思齐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准备回公司。
对面的消息才迟迟跳出,连跳了好多条。
宜狞:小五!你把我放出来啦!
宜狞:刚刚在忙!我现在才看到你的手机信息!
宜狞:是啊是啊,我喊他们来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对不起影响了你的工作,但是这件事太紧急了,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