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时候跟过来的一直落在队伍最後丶如同背景般慢悠悠扫地的陈伯,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衆人前方。
他佝偻的背脊依旧弯曲,浑浊的老眼却不再看地,而是穿透了狂暴的煞气洪流,死死“钉”向深渊最黑暗的尽头!
他手中那把破旧的扫帚,第一次被主动擡起!
帚尖并非指向那毁灭性的煞气洪流,而是越过它,直直指向洪流源头——那搏动的心脏深处!
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浑浊的眼珠里,沉淀了万载的死寂被一种极其深沉的丶如同挖掘坟墓般的厌恶与冰冷杀意取代!
“不知死活…”
陈伯的声音不再是沙哑的嘟囔,而是如同两块锈铁摩擦,冰冷丶艰涩,带着穿透万古的寒意,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该扫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手中的扫帚,对着那咆哮而来的煞气洪流,对着那搏动的黑暗核心,对着那“呼唤”楚临渊的存在——
不是之前葬灭神舰的归尘葬世剑。
没有混沌灰光,没有空间湮灭。
只是如同拂去窗台上的一抹浮尘。
一道无形无质丶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深沉“拒绝”意志的波动,随着扫帚尖的轨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那足以碾碎化神的煞气洪流,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的狂澜,猛地停滞!
洪流前端疯狂旋转丶压缩的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抚平了。
狂暴的嘶吼戛然而止。
翻腾的煞气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温顺地丶无声地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条笔直通往深渊核心深处的丶相对“平静”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无尽的黑暗。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那黑暗的核心,有什麽东西…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扫,彻底激怒了!
一股更加古老丶更加阴冷丶更加贪婪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挥动扫帚的陈伯!
楚临渊脸颊上的龙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芒!霜寂剑在他手中发出穿金裂石般的龙吟!剑柄上那点暗红的流苏疯狂震颤,几乎要挣脱束缚!核心的呼唤,因陈伯的干涉,变成了赤裸裸的…掠夺与暴怒的吸引!
陈伯缓缓收回扫帚,重新拄在地上。佝偻的身影在分开的煞气通道前,显得渺小又无比高大。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因那阴冷意志而瞬间绷紧的楚临渊,又看了看身後惊魂未定丶伤痕累累的衆人,最後落回自己扫帚尖上沾着的一点煞气尘埃,沙哑地重复:
他拖着扫帚,迈步,踏上了那条被他“扫”出来的通道。
背影佝偻,步伐缓慢而固执。
走向那被激怒的黑暗核心。
走向那呼唤掠夺楚临渊的存在。
走向这场深渊之旅最终的…清扫之地。
楚临渊眼中冰寒与金芒激烈交织,霜寂剑的嗡鸣与核心的搏动在他体内形成共鸣的狂潮。
他不再犹豫,紧随陈伯,一步踏入通道。玄衣在分开的煞气中猎猎作响,腰间的红色流苏如同燃烧的引信。
身後,洛红衣散去毒焰,脸色苍白如纸,踉跄一步被铁牛巨大的手臂稳稳扶住。两人目光一触即分,铁牛背上的伤口墨绿与古铜交织。
谢昭擦去嘴角血迹,惊鸿符笔上金光微弱却顽强闪烁。苏糖捡起留影石,镜头死死锁定前方一老一少两个没入黑暗的背影。
葬神渊最终的秘密,就在前方。而扫地的老人与握剑的青年,将成为掀开这秘密的第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