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灿:“蒲生在旁等了你有半刻钟了。”
叶无言扭头看过去,立即站起身:“哟,刘飞天请了蒲生来帮我。大师,你观天相,瞧瞧我运势如何?”
蒲生默默在侧研读古书典籍,不慌不忙等待,就好像和其他人并无世俗联络,与世隔绝。
刘飞天怕是担心蒲生过于勤勉,耽误了体练与人情往来,故而特意“派给了”叶无言这个任务。
文灿擡头看天,晴空万里无云:“今日有雨,你要遭殃了。”
叶无言轻笑一声:“去你的。”
自叶无言着手防范天灾开始,便时常出入城郊村落,探测河床深浅,能蓄水几何。或是与农夫织女闲聊,详记几年来的异象,便于擅长推演天象的人预测灾情。
不仅如此,有时还要帮深居浅出的村民,普及应急状态中存活下去的方法。
一天下来,胳膊酸腿疼嗓子哑绝对少不了,刘飞天关照蒲生得紧,竟会还会安排他前来,其中心思叶无言也无从得知。
至于刘飞天在忙什麽,自然是紧盯童清的动作,加派安插各种眼线,近来还阴差阳错逮了些敌国奸细。
童清虽说给叶无言一年时间考虑,可他手中的私兵绝不是儿戏。豢养私兵耗费重财,也就意味着童清随时都有可能因破财而举兵造反。
头痛得很。
蒲生过于耿直警惕,若让他防童清这一“清官”,的确不合他性子,将他送至叶无言身边,还真是佳选。
叶无言敲了一下蒲生低着的脑袋:“距书远点,眼睛不要了?”
蒲生急忙收起,微红着耳畔:“遵公子令。”
叶无言并不计较,微笑道:“走吧,路上瞧瞧稻苗像不像书中画的。”
蒲生重重应答:“是!”
他们此行要跟农户分发改良後的农具,并搜罗些中肯意见,蒲生一一记录在册。
在苏止儿的教导下,蒲生办事愈发井井有条,归档分项无一不通。
一路上极为顺利。
申时,二人回宫。
此时的晴空变得阴云密布,离躲雨歇脚的破庙只有几步之遥时,倾盆大雨浇了他们一身。
破庙里空气不畅,暑气却消散,蓦地掺了寒凉。
雨越下越大,随着雨伴来的风,吹得人阵阵凉意。
蒲生噤声跟在叶无言身後,像只形影不离的影子,亦步亦趋。
叶无言斟酌着想劝他自在些,回首後才发现,蒲生眼睛疲惫得微敛,嘴唇干燥泛白。
刘飞天特意将人交给他,万万不能送还一个病患啊。
叶无言顾不上对小孩的引导教育,直接拉他到破庙避风的墙後,把外面一层外衣脱掉,开始解里面的一层白衣。
蒲生惊慌地睁大眼睛:“公子,你这是干什麽?您身体本就虚弱,别着凉了……”
叶无言把稍微干燥的洁白衣物递给他,还有淡淡的甜香与温度:“湿的脱掉,换上这件。陛下成□□我多穿几层衣物,少一层不碍事。”
蒲生没功夫理会这句话中“陛下”的含金量,身上虽然湿冷,但礼节不可废。
“不行,公子。你是主子,我……”
叶无言挑眉:“哦?大长公主殿下只教会了你这些东西?”
蒲生急得脸红心跳,紧张道:“并非,可……”
叶无言:“可什麽?你在我这儿,就不能叫你染了病气回去。殿下本就看我不顺眼,若让她逮住这事要说法,一定会给我安排一个谋杀皇亲的罪名。”
在入庙前,蒲生特意慢了叶无言几步,好让公子先行避雨,却也使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本就四体不勤,被雨水一浇,再被叶无言一吓,脑袋热烘烘地红了一片,还真像受寒发热。
蒲生不想苏止儿与叶无言结怨,只好半推半就把白色干衣穿在里面,可为了公子声誉,他还是把湿衣服披在外面。
叶无言满意地揉乱了蒲生的头发,不经意说道:“你知道吗?在我生活过的世间,每个人都是自由且平等的。”
蒲生不懂,逆来顺受地低了低头:“公子是神仙。”
叶无言轻笑,不再说什麽。
夜已深,两人慢悠悠回到宫里,刘飞天早已在玉言宫等着。
叶无言把人轻轻推到小孩怀里,打了个哈欠:“人给你平安带回来了。”
看着他困倦的身影隐入屋内,刘飞天有几分歉疚涌上心头。
蒲生推着刘飞天的肩膀,往回走:“往後不要再麻烦公子了,我本就习惯独来独往,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刘飞天少有地点头,思量道:“好。”
蒲生:“公子以往应当吃了许多苦。”
刘飞天奇怪道:“为什麽这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