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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第1页）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②

高安顺手关了门，往前走两步，先说结果：“我跟吴老师那边沟通过了，M大那边他负责去协调，尽量把时间安排在八月上旬。那时候正是暑假，你跟不跟我去？”

“老师愿意带我，我一定去。”蒙简心虚得埋着头，声音很低：“我知道错了老师，我…我不解释，也没有借口，我愿意接受处罚。”

高安低头看他，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和通红的耳根，稍稍叹了口气，“蒙简，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自己说这错误该犯吗？”

“不该。”

“我让你摸着良心说！”高安高声呵斥，索性俯身亲自将蒙简的手按在胸前心口处，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逼问：“你给我说，这是你该犯的错误吗！”

蒙简一只手被按着动弹不了，另一只手更是不敢随意乱动，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错了老师…我错了。”

高安盯了他一会儿，哼一声，甩开他的手站起来。

“你还好意思害怕。”他低头看着蒙简，又是一声冷哼，却也终于愿意开口说教：“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和平年代，文化应当有交流。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你，只要你还愿意听我的话，我就绝不允许你忘了历史，忘了教训。”

蒙简根本没脸告诉老师自己也是听老一辈人讲那些过往长大的，没脸告诉老师自己到现在看到那段历史相关的记载与影视作品都揪着心的疼。只是顶着羞红的耳根低头跪着，连声称是。

高安并不计较他蚊子一样的声音，从柜子里提了戒尺站在他面前，稍稍擦了擦戒尺上薄薄一层灰尘，问：“该怎麽罚？”

蒙简略一擡眼皮就看到那柄黑得发亮的戒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该打。”

高安没有说话。

蒙简咬着下唇，吞咽一口唾沫，“打…该打五十。”

仍旧没有听到回应。蒙简偷偷擡眼看了看老师的脸色，转过身褪了衣服将自己放在戒尺底下，声音仍旧颤抖着，“打到老师觉得我不会再犯了。”

从前他虽明知老师为什麽打他却也说过一次“打到老师消气”，气得高安扔了戒尺，任凭他怎麽求也不肯动他一根手指头，後来蒙简便长了记性，再不敢说这样的话。知道他是记教训的人，高安脸色稍霁，不再晾着他，扬起戒尺兜着风抽下去。

十几下蒙简就跪不住了，又不敢真用手扶着地板，只能挨一下扶一下，再立即咬着牙跪直等着挨打。

高安留了几成力气，木头破空的声音仍然听得人心颤。两人一个专心打人一个专心扛着，谁都没听到那极轻的敲门声，等听到动静，翁勤元已经自己关上门站在桌旁了。

“你又作什麽祸了？”翁勤元隔着个办公桌看哆哆嗦嗦跪着的蒙简，颇有些头疼。

高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後退一步挡住了蒙简，低头问好。

“别挡了，我早看见了，挡什麽挡。”翁勤元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自己绕过两个人坐到沙发上，“今儿又是怎麽回事？”

高安知道自己的恩师有怎样的过往，更知道这样的错若是被老师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後果，罕见地犹豫两秒，回话时头一次选择避重就轻：“不是什麽大事，要紧日子都记不住，小惩大诫。”

翁勤元险些翻白眼给他看，只问一句：“你会撒谎吗？”

高安脸色一白。

蒙简收拾好了衣服，往前两步跪在高安身旁，垂着头低声道：“是我犯了错，师…师爷您息怒。”

翁勤元对着蒙简到底是黑不了脸，酝酿半晌还是长叹一声，“简简，你自己乖一点儿，师爷还怒什麽呀。”

“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蒙简低着头又认一遍错，偷偷擡手拽了拽身旁老师的衣角，擡起头，带着些歉意软软地笑：“老师别生气了，我记住教训了，晚上我回家写检讨，您别生闷气。”

高安蹙了蹙眉，仍旧没说话。

“回家的票买了吗？”翁勤元忽然开口，朝着蒙简问。

高安看了看忽然僵住的蒙简，又看看自己的老师，满心疑惑：“什麽回家？”

翁勤元点了点蒙简，“十几天前他自己跟我说暑假要回家，本来我说让他这个假期住家里去呢。你怎麽回事，你学生哪天回家你不知道？”

前後联系起来哪有什麽不明白，高安的脸瞬间沉下来，甩开还拽着自己衣角的蒙简，“你到底要造谁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