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成年人,若是说到这种地步,再不懂那就是傻子或是装傻充愣了。
显然,廖国歆不是那样含糊的人,他不逃避,很果断,在面对我第二次表达出对他有意思的话後,他的面色就不如之前爬山时坦然了,他有在紧张。
他跟我说:“我们都是男生。”
“我知道,”我轻声回复,“如果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女孩儿的话,我早在高中对你表白了。廖国歆,其实我在高中看你丶也喜欢你好久了。”
我将自己不咸不淡的暗恋经历说出。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身体有些轻微发抖。
当然,他是否会对我的这种行为産生鄙夷的心态我也暂且未知,我的心中只念着他的好。我明白有些行为跟偷窥狂似的没两样,我也不是说要为自己的暗恋赋予某些加以维持情深效果的事迹,但我总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得对他坦诚。
话後,他久久未言,我的心渐渐冷却。
他突然像是觉得荒唐般笑了一声,然後一只大手就拍在我的肩膀上:“别紧张,这种事情我也听到过不少,只是诧异的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须见山,我需要点儿时间。”
他没有立即同意,也没有马上拒绝,我明白他需要珍贵的时间来认真思考这件看似荒唐的事情,所以我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了他。
下山的路,脚步轻松许多,因为并没有像爬上来那样,我们选择坐了索道。
望着缓缓闪过的自然风景,我的心慢慢变得沉重,耳朵也异常谨慎,我能听见旁边廖国歆的呼吸声。
随後我们在济南分离。
回到学校後,我的□□与精神好似被层层剥离,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身体宛若雕塑一动不动。此刻神经分外活跃,我一遍遍回忆着在泰山上对廖国歆的表白,结合着周边的人与景,结合着自己的语气与他的表情,绞尽脑汁地想是否有哪里不妥,逐渐陷入内耗。
而後不出所料,廖国歆多久没有给我准确地回复,我就痛苦了多长日子。
这浑浑噩噩的状态让我想到买到安眠药欲要自杀的那天,我开始生出别样的心思:要是廖国歆拒绝我,我就毫不犹豫地吞下一整瓶药来逃离这个狗屁不是的世界。
可理智战胜了一切,我想我不能这样,廖国歆不欠我什麽,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不能让他背上这等虚无的罪孽。
意识消沉麻木,我倏然认为不知晓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我不甘,不甘心地手握锋利的刀刃,然後慢慢挤压,直到血迹蜿蜒地流出,我的大脑见了红,才肯愉悦地放松片刻。
太糊涂了,我就是靠手吃饭的人,我竟要杂碎自己的饭碗。我想我真是病到无可救药。
可我还是觉得无所谓。
我感觉自己又要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再次请了假。
意外地,正赶上廖国歆无课,他竟然再一次来南京找我了。
他告诉我,他同意了。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哭,和得知我真正确诊哭得一样,这次是因为我等到了满意的结果。
原来人真的会喜极而泣。
但我现在有必要跟他明确说明,我是个有精神障碍的人。
我承认我有私心,在表白那天不够坦诚,那是我真的渴望若我是个正常人的话,廖国歆会如何看待我们这段感情。现在我得到的结果是美好的,美好之後必有残酷,如果他再拒绝我,我想就跟我无关了,那全都是我的病引起的。
我理解,没人喜欢有病的人。
果然,他思忖一会儿,面色稍加缓和,这才拧着眉头问我:“很严重吗?”
我无所谓地笑笑:“严重到想死啊。”
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以为他会对我们刚开始的关系提出终止的决定,但我还是失策了——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看着你一步步深陷泥潭的,他会尽可能地拉你一把。
在之後廖国歆轻轻松松地对我说:“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会快乐一些,那我很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他说,我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他是继我姐姐之後,第二个对我说这类温暖的话的人。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爱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