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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2页)

我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抖动,廖国歆面色一凛,立马上前一步搀扶住我。

我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退後两步靠在围栏上稍加喘息。

看着地上的几滴泪,我眨眨眼,也不去看廖国歆的脸,一味道:“我真的是自愿的。”

那边没有再反驳我,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对我说:“好……你是自愿的,我相信你。”

本该沉底的心经历这麽一番,顿时像过山车似的,从高处猛然跌落,摔得粉身碎骨才肯罢休,活像死了一般。我开始郁郁寡欢,不止是身体里,大脑里也同样灌满千斤重,就想低着头,永远不再擡起来,又流着泪,把所有的委屈偷偷藏入身边逐渐漆黑无波的大海。

没有想象中的温馨散步,我与廖国歆彼此无言地站在路边做摆设,因为刚才的闹剧,许多游客经过我们身边时多少会打量两眼,更有甚者,譬如某个大爷,总以为我是个女生,路过廖国歆的身边,就悄悄告诉他,哄好女友。

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大爷,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只是心情不好,但我还不是聋子的。

低头时间久了,我有些晕,缓解难堪的情绪後我再擡起头,眼皮却更沉了。我的劳累是写在脸上的,廖国歆会察言观色,见状就没有再打算继续围着小麦岛转。

他要送我回家。

这段路程不远,没几分钟就安全抵达小区楼下,我没有让廖国歆送我上楼,他还坚持好一会儿,我也没力气再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就随他的便,任凭他陪着我回到家门口。

直到我打开门,他看起来才放心。

“回去吧。”我看着他,声若游丝。

他对我点点头:“早些休息,别熬夜。”

我有气无力地对他点头,转眼又看见晴天蹲在脚边候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廖国歆。廖国歆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我便踢了踢晴天的前腿,就要关门,那边的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似乎是他妈妈打来的,我关上了门。

我机械地转身,重重地倚靠在门上,我的目光随着心情的低落而坠落在地,黑乎乎的空间里,只能感受到晴天在脚踝处来回碰触。我彻底没了力气,身体缓缓地下落,最後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任凭晴天舔舐着我。

我也想爱啊,但我太零碎了,满地的碎片都是我的尸体,破破烂烂却又很锋利,旁人碰一下就会被割伤,所以最好的办法一直都是把我用力扫走,但这对我来说不太体面,或者我自己随风飘散,再做组装,这对我来说很好。

自愈是粘合我生命的胶水罢了。

太累了。

我把晴天抱在怀里,连睡前的洗漱也不愿再费力气,疲惫地走向卧室,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倒在床上。

晴天被我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从怀中溜走的瞬间我闭上了眼。

——

世界又黑了,然後是刺目的白。

我孤零零地站在一角,看着她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掷在地上,水杯瞬间碎得四分五裂,玻璃四处炸开,水花一样四溅一样晃了我的眼。

但我并没有看得太清,因为我的脸猛地偏开,她用扔杯子的那只手用力地掌掴了我。

“须见山!你是不是有病!抑郁症没让你抑郁死,你反倒去喜欢男人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麽,你是个男人,你竟然也喜欢男人!”

我喜欢廖国歆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她从手机里甩出一张照片,正是那天在餐馆里廖国歆亲我脸颊的照片,页面就停留在她与其朋友,也就是我的大学老师的聊天记录上面。

她气得发抖,我也是,我重新将视线定格在那张又恨又爱的面孔上,不去多想她说的难听的话,颤着唇道:“男人怎麽了,没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这里同性恋不犯法。”

“在我这里就是犯法!”她怒拍桌面,对我厉声厉色道,“你出去问一问,看看谁不觉得同性恋恶心又有病,你会被唾沫淹死的!像你这样大的年纪,以前可都是要成家立业丶娶妻生子啦,你倒好,竟然给我搞这样恶心又不着调的东西,要你爷奶还在,你三天吃不上一顿饭,你活该被饿死!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随着她每说的一句话,一股股的冷意就从後背源源不断地涌上我的心头,我晃着孱弱的身子,扶着桌边才勉强站稳。

不再去反驳她说的话,我平静地顺从着她:“我就是有病,我有病好多年了,你是知道的啊。我就是要喜欢一个男人,你能拿我怎麽办,让我去死吗?”

“我——”她倾身就要再打我,可举起的手就如同她突然说话的嘴,停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敲打着胸口,纵使再有千言万语难听的话,此时都被她堵在嘴里。她或许意识到我带病活到现在不容易,而她把我养大也不容易,她的眼内饱含泪水,她竟然哭了。

但她不愿意在我面前呈现她的脆弱,再怎麽来说我在她眼里也是个孩子。

她频繁地眨巴着眼睛,像被沙石迷了眼,她擎起拇指擦了擦眼尾的泪痕,转了转眼,喘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才跟我长篇大论。

“是,你是有病,”她转正眼,目视我即将崩裂的脸,“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病会给你丶给他丶给你们两个人带来什麽?你觉得单单是吃吃药丶找个喜欢的人过在一起就能把这病治好这样简单吗?须见山,不是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发病的样子有多麽让人害怕,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发病吞下一整瓶药,你一了百了地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我是讨厌同性恋,觉得他们不正常,但我也不会逼着你去相亲丶结婚乃至生子啊,因为妈妈知道你这种病是治不好的,你一个人安稳活着才最好。”

——你这样的病人,是不配有伴侣的。

我看她的目光逐渐板滞,她的话不仅无情地剥夺了我去爱人的权利,也夺走了我带这个病继续爱下去的勇气。

是的,我竟觉得妈妈说得很有理,她的话无疑是正确的,我就是一个摇摆不定的炸弹,是个半疯儿,鬼知道我哪一天会觉得廖国歆的怀抱不再温暖,然後去做一些伤害自己也伤害到别人的事情呢?即便廖国歆曾与我说过最伟大又最真诚的话语,但终归是抵不过一个糟糕透顶的我。

妈妈说得太对。

顿时失去主心骨,我寻不到任何庇护自己的东西去反驳她了,我只有一味地顺从。

我垂着的头点来点去,口中一遍遍吞咽,明明什麽都没有,干燥到没有一点儿津液,我却好像是要咽下去所有之前的不服与现在的委屈。我踉跄两步,在她担忧地皱眉时,我又擡起头,用装满清澈泪水的双眼看向她的脸,对她笑笑。

没说一句话,因为我想离开这里了。

“你去哪儿?”她抓着我的胳膊,忧心中隐含着不悦,“你别给我干见不得人的事。”

我失魂落魄地想要推开她那只紧攥着胳膊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去找他分手……”

“先消停两天吧,少去找他。”她把我强硬地拽回,推搡着我去房间,“外面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你出去淋感冒了不生病啊?多大的人了,就算是再难受也能去忍一忍吧。”

她站在门口又把我数落一通,我就站在冰冷的房子内,面朝白墙,木讷地看着它。

终于,声没了,门关了,我又开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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