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是亡国公主顾子莘,也是当朝三驸马洛浔。
这是她第二次成婚,与她成婚之人,是慕王朝的三公主慕颜。
第一次成婚时,她不情,三公主不愿。
可如今这第二次成婚,她们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欢喜到都已日上三竿,洛浔才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那里却是空荡荡的。
原本昨夜还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缱倦缠绵的佳人,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独留她一人在房中,看着满地散落的喜袍。
身旁的位置还留有馀温,残留着慕颜身上那股淡香,想她也是方才起身不久。
洛浔抱着锦被,将脸埋在里头闻着这股香气,让她心中觉得十分安心。
本想多沉浸在这难得的惬意之中,可耳边却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打斗声。
洛浔从床榻上赫然惊起,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袍,快步走至房门口,就见远处桃林中,一白一黑的身影相互交错打斗。
那黑影手执长剑招式狠厉,慕颜手中并无兵器,只能躲闪着,她许是没有料到,会有人埋伏在一旁对她行刺。
慕颜武功不弱,可昨夜刚大婚完身上还倦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现下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她无论怎麽躲,都难以与他拉开距离,更别说怎麽去找到他的破绽制敌。
那人似想快速解决这场刺杀,已将内力蓄与剑身,奋力朝她挥来一道剑气。
慕颜急忙往一旁躲避,剑气掠过她的长发,斩落些许发丝,幸好她身形灵敏,不然就要被这剑气所伤,割断的可就不只只是这几许发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就又一次朝她刺来,这次慕颜来不及往一旁躲,只能脚尖轻点,身子迅速的向後移去。
他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剑尖要刺入她的喉间,一颗石子混着深厚的内力,击打在长剑的剑身上。
剑身一颤,就被人轻易的挟在指尖。
一袭红袍映入眼帘,洛浔将慕颜护在身後,指尖蓄力将长剑抵住,闪身至黑影跟前,那人看到她时,眼中带着惊愣,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被她一个飞踢,就踹飞了出去。
“让开!”黑衣人对着洛浔怒喊着,而他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颤抖:“让我杀了她!”
慕颜站在洛浔身後,看着洛浔一动不动的站在跟前,她来得急,散着墨发只随意穿了一件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落满桃花瓣的土地上。
那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肌肤似雪。
洛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浮着浓烈的杀意,怒视着黑衣人。
慕颜见黑衣人看向她的眼神,显然是认识洛浔,此次行刺并不会对洛浔如何,他应只想要取她的性命。
洛浔方才离的远,看不清这人是何面貌,现下才看到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只漏出了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而那半张脸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熟悉到在脑海中,竟然能和那个在西芜被匪寇屠城之时,要抓走她的面具人,重叠在一起。
可她又觉得,这面具好似不止在西芜见过,在京州楚家遇刺的时候,他也出现过。
洛浔对着这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这竹苑是师父建造,设在竹林深处极为隐秘,而如今能有一个刺客寻到这里,还在这里埋伏着,等慕颜出现对她行刺,可想而知,这竹苑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在这竹苑里,时常都是恢复女儿身做起居,这秘密不知是否也泄露了出去,她必须要从他口中探知,是谁在暗中监视着她们。
若是被人一朝揭发,她以往所做的一切满盘皆输,她与慕颜,还有与她们交好的一干人等,都会因此而丧命。
“她欺骗你,利用你的感情,害你姐姐命丧与狗皇帝手中,你怎麽还如此护着她!”
男子眼眶红润,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眼中失望至极的看着洛浔,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一旁的墓碑。
那墓碑上雕刻着,凌国长公主顾氏子莹之墓。
他流出眼泪,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她就在这,看着你们呢!”
他的长剑没有刺中慕颜,可他的话却真真切切刺入她的心间,慕颜突觉心中生疼,眼眶湿润的看向洛浔。
洛浔身形不由的轻颤,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冷冰冰的:“你到底是谁?”
见洛浔不为所动,那人深吸一口气:“皇姐,已然不识得我了吗?”
他擡手将面具取下,漏出被半块面具遮住的面容,那半张脸上皮肉狰狞遍布疤痕,似有刀伤,也有被火灼过的痕迹,令人见之骇然。
见洛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抿唇颤声道:“皇姐可还记得,我儿时贪玩,划破了肩後的刺青,是皇姐给我上的药,帮我隐瞒。”
随着他这句话落,儿时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莲花刺青是凌国皇室中人,自出生起就刺在肩後,这刺青有着特殊的寓意,若是损坏有了划痕,会被皇室中人意为不祥。
而幼时的顾子荆贪玩,爬树之时不慎从上头摔下来,肩後的莲花就被树枝划破,他害怕会被自己的父王处罚,便哭哭啼啼的来寻她。
洛浔惊讶不已:“你…你是子荆?”
慕颜震惊的望着他,凌国恒王世子顾子荆,他竟然还活着!
“你还活着?”洛浔的脚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顾子荆双眼含泪向她奔来,在快接近洛浔的时候,猛然双膝跪在地上,昂头看向洛浔那清冷的面容,颤声道:“皇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