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争的残酷与艰难,连她也几乎快要死在了那里。
她和慕颜本以为,火焰卫是废太子慕旭的暗卫,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她的堂弟顾子荆的,一切的一切还都是他谋划的。
洛浔突然自嘲的笑出了声:“离州之战,是不是你派人封锁的消息?”
顾子荆紧闭双眼,颤声道:“是。”
“好啊,好啊。”洛浔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一步,若非慕颜扶着她,她怕是要往後倒,撞到後头的门槛:“看来,你还想要我的命?”
“不是的!不是的皇姐!”
顾子荆猛的睁开眼睛,慌乱的解释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皇姐,我只是想要离州大乱,想要慕朝因为内乱导致江山灭亡,想要杀了慕颜心爱之人,让她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皇姐,当後来我知道的时候,心里万分愧疚,悔不当初!”
洛浔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怨他,还是恨他,只愣愣的转过身不去看他。
“皇姐,皇姐!”顾子荆跪在那,看着她要关上的房门,急的跌倒在台阶上。
他怕洛浔因此恨他,因此埋怨他,因此要舍弃他。
这世间,洛浔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
屋里的洛浔,冷冷的喊了一声:“带着你的火焰卫,消失在我面前!”
已至黑夜,洛浔的房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而火焰卫都已经撤去,徒留下顾子荆一人不敢踏足在竹苑内,只能跪在竹苑外头远远的竹林之中,已然跪了一天。
洛浔轻打开窗户,透过开啓的缝隙,看着跪在远处林中的那抹黑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还在恼他吗?”慕颜端着羹汤来到她的身旁:“你一天没用膳多少要用些,你这是与他置气,还是与自己赌气?”
顾子荆用尽手段,也是一心想要为凌国复仇,在他的立场上来说,他没有错,只是洛浔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
在她的心里,为阳城的徐府冤案翻案,为南江灾民抗灾疗伤,为受贿账簿上那些无辜之人还以清白,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世族绳之以法,与长安军同生共死的那段时日里,已经让她暂且忘记,自己是凌国的亡国公主。
按理说,她应该像顾子荆一样,用这些事情将灾难扩大化,能使得慕王朝逐渐破败,能更好更快的报仇。
可洛浔心底始终是善良的,她的复仇并不是用百姓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分慕王朝还是凌国。
洛浔将窗户关上,接过羹汤舀了一勺饮入口中,本是美味的佳肴,可是现下在她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的寡淡。
“他性子比我刚毅,也比我要狠些。”
看着洛浔将一碗羹汤饮尽,慕颜才放下心来接过瓷碗,拿着帕子为她擦拭嘴角,想到顾子荆的那半张被毁的脸,如今在看着洛浔这张清秀姣好的面容,心底蓦然有些心疼。
也不知,洛浔当日的脸上,是不是也受了伤?
也不知,她经历了多少痛苦,才将自己又恢复好了的。
慕颜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心疼的问道:“阿浔,你以前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伤的很重过?”
洛浔的相貌与儿时有些相差,也导致她当初不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师父医术极高,为她修容才有如今这张完好的脸。
可修容之时,需要剔除原本的残肉,那一定是痛苦万分的。
洛浔看她眼里,心疼的都快流出眼泪来,柔声轻松道:“没有那麽严重,我被保护的很好。”
若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严重的伤,又怎麽会改变了原本的样貌?
难道只是为了不让父皇瞧出来,因而对她起疑吗?
慕颜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她的眉头紧皱着,洛浔想想也知道慕颜是在难过。
“卿安,以往种种已成往事,眼下我好端端的在你面前,我们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事,可以来填补那些伤口与遗憾。”
她伸手轻抚她的眉间,温柔的为她舒缓皱着的眉头:“今日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你且与我说说,你想要我做什麽,才能让你欢喜一些?”
慕颜望着她的眼睛,明亮又好看,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什麽都可以吗?”
洛浔颔首浅笑:“嗯,什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