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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第2页）

林尧的脚步停在了大厅入口。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背影上。

即使隔了这麽远，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那刻入骨髓的熟悉感，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当他终于走到赌桌对面时，那个把玩骰子的人，缓缓擡起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张脸！那张儒雅，英俊，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和一丝若有若无悲悯的脸。

奥托！

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与那三百年前录影带中的影像……一模一样！

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正平静地，带着一丝久别重逢般的感慨，注视着林尧。

“晚上好，林尧。”

奥托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当年在孤儿院向他伸出手时一样，“A城怎麽样，还喜欢吗？”

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分别，而非经历了一场致命的背叛与跨越时空的重逢。

林尧的呼吸在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强迫自己拉开赌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淬了毒的冰刃，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张熟悉到令人作呕的脸，一个字也没有说。

奥托看着林尧这副冰冷戒备，拒绝交流的姿态，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像是早已预料般，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带着点无奈的笑容。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最杰出的“作品”了。林尧不喜欢被动，他在等，等自己主动开口，去解释，去揭开那层笼罩一切的迷雾。

“你还是老样子。”奥托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晶骰子随意地抛在赌桌上。

骰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折射着璀璨的吊灯光芒。“好吧，我知道你想问什麽。”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林尧，温和的笑容依旧，但眼底深处却开始涌动起一种……近乎狂热的得意。

“你去看过穹顶核心了吧？”奥托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怎麽样？是不是……很完美？”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欣赏林尧眼中骤然凝聚的风暴，然後，用一种宣布伟大成就般的，轻描淡写却又无比残酷的语气，说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

“那是我设计的。”

轰——！！！

林尧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冰封的理性壁垒瞬间布满了裂痕。

“你知道将一个世界的能量，”奥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自豪和兴奋，“引导到另一个世界，维持如此庞大，如此稳定的防护罩，有多难吗？！”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杰作。

“可是我做到了！”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赌桌上，俯视着依旧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的林尧，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近乎扭曲，带着一种孩童炫耀满分考卷般的天真与残忍。

“你知道考一百分有多难吗？”

“可是我做到了！”

“完美！无懈可击！利用伊甸园那些强大的，不甘死去的异能者的尸骸能量，驱动穹顶，保护盖亚的幸存者！多麽天才的构想！多麽伟大的平衡！”

他陶醉在自己的“杰作”中，仿佛那些被投入穹顶熔炉，在无尽痛苦中燃烧的旧世界亡魂，只是他伟大实验中的一组组冰冷数据。

林尧坐在那里，身体僵硬得如同冰雕。赌桌上那几枚水晶骰子停止了转动，静静地躺在那里，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彻底失去了所有光芒的，空洞的湛蓝色眼眸。

信仰？理性？世界的真相？

在这一刻，随着奥托那得意洋洋的“一百分”，彻底崩塌了。

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