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谏挑眉:“请说。”
“其实,我昨天傍晚就抵达学校了。偶然在图书馆服务器区域附近……听到了一些关于模型数据的讨论,似乎涉及一些……安全上的担忧。”他措辞谨慎,表情带着适当的关切,“所以我今天才特意关注了这部分内容,并非有意探听机密。只是觉得,或许我的某些想法能帮上忙。”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主动暴露了自己的“可疑”行为,以换取信任。
谢逐风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一个字都不信。
傅云谏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图书馆服务器区域是监控和权限管理重点区域,顾同学以後还是尽量避免靠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示怀疑,只是平静地划出了界限。
顾夜白从善如流地点头:“谢谢会长提醒,我会注意的。”他这才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优雅而有力。
离开实验室时,顾夜白再次对傅云谏露出了那种温和无害的笑容,但在经过谢逐风身边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镜片後的目光极快地丶深深地看了谢逐风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一丝极淡的探究,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甚至是一闪而过的落寞?
谢逐风猛地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他再想确认时,顾夜白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点头示意後,转身离开了。
“操……”谢逐风盯着他的背影,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他妈到底是个什麽玩意儿?”
傅云谏整理着测试资料,闻言,淡淡说了一句:“不管他是什麽,盯紧他。”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谢逐风没有错过,傅云谏在说这句话时,指尖微微收紧,捏皱了纸张的一角。
——
顾夜白的加入,像一滴冷水滴入滚油,让竞赛团队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他能力出衆,效率极高,分配给他的任务总能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和质量完成,甚至还能提出建设性意见,优化其他人的工作流程。
但他几乎只与傅云谏交流。
每次讨论,他的目光总是精准地落在傅云谏身上,提出的问题逻辑清晰,直指核心,语气永远是谦逊而尊敬的“傅会长,关于这里……”丶“会长,我认为或许可以……”。他从不越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傅云谏的视野里,展示着自己的价值与专注。
这种明目张胆的丶全方位的“接近”,让谢逐风极其不爽。
“会长,这个参数叠代的算法,我用了新的优化方法,计算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这是报告。”顾夜白将一份打印精美的文件递给傅云谏,指尖在递过去时,极其轻微地丶几乎难以察觉地擦过了傅云谏的手背。
傅云谏接过文件,神色如常地道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触碰。
但坐在对面的谢逐风看得一清二楚,手里的笔差点被他捏断。他猛地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水杯,状似无意地走到傅云谏和顾夜白之间,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会长,喝水吗?刚倒的。”谢逐风把杯子往傅云谏面前一递,语气硬邦邦的。
傅云谏擡眸看了他一眼,没什麽表情:“不用,谢谢。”
顾夜白推了推眼镜,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丶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趣。他适时地後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温和地对谢逐风说:“谢同学的模型构建速度真是令人惊叹,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谢逐风只觉得无比刺耳,像是一种隐晦的挑衅。他冷哼一声,没接话,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顾夜白身上。
顾夜白却不再看他,转而继续对傅云谏说:“会长,如果没什麽其他事,我先去调试一下新的模拟环境。”
“去吧。”傅云谏点头。
顾夜白转身离开,背影挺拔清瘦,步伐从容。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情况变本加厉。顾夜白总能找到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接近傅云谏,请教问题丶提交报告丶讨论细节……他甚至“偶然”地知道傅云谏惯喝的咖啡口味,在一次加班深夜,“顺手”带了一杯回来,自然地放在傅云谏手边。
“会长,注意休息。”他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不过分亲昵,却足以让旁观的谢逐风炸毛。
傅云谏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沉默了两秒,才淡淡道:“谢谢,破费了。”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碰那杯咖啡。
谢逐风忍无可忍,在顾夜白又一次拿着资料走向傅云谏时,他抢先一步,猛地拽住傅云谏的手腕,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