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涌动
傅云谏一夜没睡。
天文台顶楼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谢逐风靠近时的呼吸,星光里轻颤的睫毛,还有那个问题。更让他心烦的是,当谢逐风带他从阳台跃下时,他竟下意识抱紧了对方,连对方衬衫下肩背的线条都记得清楚。
“荒唐。”他对着浴室镜子说。冷水顺着脸流下来,但耳根的热度没散。那个转学生分明在逗他,像猫逗老鼠那样游刃有馀。
早餐时间,学生会办公室格外安静。林薇犹豫几次,还是开口:“会长,早上有同学说天文台的门锁坏了。。。。。。”
“知道了。”傅云谏打断她,声音比平时更冷,“让後勤部处理,调监控看看是谁。”
他特意避开所有可能遇见谢逐风的路线,连午饭都是让林薇从食堂带回办公室。但下午数学课,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在教室最後一排。
谢逐风今天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连领带都系得整齐。他认真记笔记,直到下课铃响,才慢慢走到讲台前。
“会长。”谢逐风递来一份文件,“这是模型改进的详细报告。”
公事公办的语气,恰到好处的距离。傅云谏接过文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谢逐风立即礼貌地收回手,像碰到什麽不该碰的。
这种突然的疏远让傅云谏不太舒服。
“关于昨晚——”傅云谏刚开口,就被谢逐风打断。
“是我越界了。”谢逐风微微低头,“以後不会再有这种事。如果让您困扰了,我很抱歉。”
他说得无可挑剔,像个真心认错的好学生。但傅云谏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那分明是得逞的光。
果然,晚上傅云谏回到宿舍,发现门缝下塞了张纸条:
「会长今天躲了我三次。PS:你皱眉的样子也很可爱。」
字迹张扬,结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傅云谏捏着纸条,指尖微微用力。这个谢逐风,果然在耍他。
——
学术竞赛的筹备工作紧张地进行着。作为指导老师,傅云谏不得不每天与谢逐风在图书馆讨论方案。谢逐风表现得专业而克制,除了偶尔“不小心”碰到傅云谏的手,或是“无意间”靠得太近之外,没有任何越矩行为。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傅云谏心烦意乱。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的讨论时间,却又在每次期待産生时立即警醒——这不过是谢逐风的又一场游戏。
“会长,这里的数据需要核对一下。”谢逐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傅云谏低头,发现谢逐风不知何时已经凑得很近,手指正点在他面前的资料上。阳光透过窗棂,为谢逐风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
太近了。傅云谏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能数清他眼睫的颤动。
“会长。”谢逐风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你走神了。”
傅云谏猛地後退,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保持距离。”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校规第四十二条,禁止过度接近学生会干部。”
谢逐风挑眉,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会长记得真清楚。”他故意拖长语调,“那校规有没有说,指导老师应该对学生温柔一点?”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傅云谏头上。是啊,他差点又忘了,这不过是谢逐风挑衅的一种方式。
“讨论到此为止。”傅云谏合上文件,“明天我要看到完整的可行性报告。”
他起身离开,没有看到身後谢逐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
深夜,傅云谏被手机震动惊醒。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天文台顶楼,模型出了新问题。」
傅云谏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这明显又是个陷阱,但他不能拿学术问题冒险。
月光下的校园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谢逐风等在天文台,身旁放着笔记本电脑。
“会长还是来了。”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傅云谏板着脸:“哪里出了问题?”
谢逐风调整屏幕:“关于引力场的假设,我有了新想法。”他指向一串公式,“这里,如果换成非线性模型。。。。。。”
傅云谏不知不觉听入了神。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和谢逐风已经站得很近。
“这就是你说的问题?”傅云谏後退一步。
“当然不是。”谢逐风突然靠近,“真正的问题是——”
他从傅云谏发间取下一片樱花花瓣:“会长来的时候沾上的。”
这个动作太亲昵,傅云谏拍开他的手:“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谢逐风轻笑,“会长明明很喜欢这个游戏。”
“你什麽意思?”
“每次我靠近,会长的心跳都会变快。”谢逐风看向他胸口,“表面在拒绝,身体却很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