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风收紧手臂,将他搂得更紧,几乎是咬着牙,宣告主权般低语:
“傅云谏,你是我的。”
音乐在耳边流淌,谢逐风的舞步毫无章法,全凭一股蛮劲带着傅云谏旋转。他箍在傅云谏腰侧的手像铁钳,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烙在皮肤上。
傅云谏试图维持冷静,但被这样强制性地圈禁在怀里,鼻端全是对方身上蓬勃而带有侵略性的气息,让他一贯清晰的思维有些紊乱。他偏过头,避开谢逐风过于灼热的呼吸,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谢逐风,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谢逐风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盯着傅云谏近在咫尺的丶泛着冷玉般光泽的侧颈,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到他靠近你,我就不爽。”
他口中的“他”,不言而喻。
傅云谏蹙眉,试图讲道理:“这是社交场合,顾夜白是顾家的人,基本的礼仪……”
“去他的礼仪!”谢逐风打断他,语气烦躁,箍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几乎将人按进自己怀里,“我只知道我看他不顺眼,看他围着你转更不顺眼!”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带着野兽护食般的本能。傅云谏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挣扎了一下,反而被搂得更紧。周围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意味,让他如芒在背。
“你先放开我。”傅云谏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很多人看着。”
“看就看!”谢逐风浑不在意,他甚至故意带着傅云谏转了个圈,目光挑衅地扫过舞池边缘脸色不太好看的顾夜白,“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别打你的主意。”
傅云谏闭了闭眼,觉得跟这人完全无法沟通。他放弃了挣扎,身体微微放松,不再试图对抗那强大的力道,只是声音更冷了几分:“谢逐风,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谢逐风一下。他动作一僵,搂着傅云谏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许,低头去看他的表情:“困扰?”
傅云谏擡起眼,清冷的眸子对上他带着不解和一丝受伤的眼神,语气平淡无波:“你不分场合的冲动,不计後果的言行,会给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陈述的是事实。无论是之前在实验室,还是此刻在晚宴上,谢逐风那种不管不顾的作风,确实一次次冲击着他习惯并必须维持的秩序和体面。
谢逐风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困扰”这个词。他只是凭着本能想要靠近,想要驱逐所有潜在的威胁,想要宣告所有权。他以为……会长至少是默许的,甚至……是有点喜欢他这样的?
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音乐还在继续,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陡然变得有些凝滞。谢逐风不再强行带着他旋转,只是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像是在消化傅云谏的话。
傅云谏看着他脸上明显黯淡下去的神色,以及那双总是炽烈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茫然,心底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他不能给谢逐风错误的信号,至少现在不能。
“这支舞结束了。”傅云谏淡淡开口,同时手上用力,挣脱了谢逐风已经不再那麽紧固的怀抱。
怀里的空落感让谢逐风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想再去拉傅云谏的手,却被对方一个冷淡的眼神制止。
“别再跟过来。”傅云谏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襟,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做好你该做的事,别让我真的觉得困扰。”
说完,他不再看谢逐风,转身径直走出了舞池,走向了宴会厅相对安静的露台方向。他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定,仿佛刚才那场混乱的共舞从未发生。
谢逐风僵在原地,看着傅云谏离开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困扰……会长觉得他是个麻烦?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酒红色西服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直球进攻卓有成效,可现在却像是一头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顾夜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端着一杯酒,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谢同学,看来……云谏学长并不太欣赏你这种……过于热情的相处方式。”
谢逐风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关你屁事!”
顾夜白并不动怒,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後的目光平静无波:“我只是好心提醒。云谏学长性子冷,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太过急进,反而会把他推得更远。”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谢逐风透心凉。他看着顾夜白那副从容不迫丶仿佛对傅云谏了如指掌的样子,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却又无处发泄。
他死死盯着露台的方向,傅云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後。
推得更远?
谢逐风磨了磨後槽牙,眼底翻滚着不甘和执拗。
他不会放弃的。
但他或许……得换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