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苹果吃掉,留下半个苹果核,路嘉言距离垃圾桶还有一段距离,不太好意思麻烦沈念和,沈念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为难,不动声色地勾过路嘉言细瘦的手腕,然後摊开掌心,路嘉言稍有迟疑,但也没再扭捏,将半颗黏着唾液的苹果核放在宽大的掌心,说:“谢谢。”
路嘉言这次发情,比之前的每次都汹涌激烈,一支抑制剂完全不能够用,他需要每天打三支,每隔三个小时打一支。沈念和进来的时候,第三支抑制剂还没有打。
因为路嘉言的激素不受控,须臾间omega的信息素就扩散开来,熟悉的气息飘进沈念和鼻腔,是强烈的omega发情的信号。路嘉言倍感难为情,脸颊不觉红了起来,刘海变得潮湿,连鼻尖也挂上红晕和细汗,白皙晶莹。
沈念和善意地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
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发情期临时标记的关系,但是坦白讲,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那次仅限于生理帮助,不掺杂任何情愫。
路嘉言身体逐渐涌起难耐的燥热,像汹涌的海浪,翻滚着,翻覆着。
路嘉言有些难忍地开口道:“那个抽屉里有抑制剂,可以帮我拿出来吗?”路嘉言的神情里掺着想藏却藏不住的羞赧,被沈念和敏锐地捕捉。他继而又加大了安抚信息素的量。
沈念和心底升起一丝难言的沉闷,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一个临时标记,而路嘉言表情隐忍。他不明白路嘉言在坚持什麽,一次和一百次本质上是一样的,两年前的路嘉言明明看起来非常喜欢,是怕自己不答应吗?
沈念和暗自道,只要他开口请求,自己一定会答应。
沈念和眼神幽深,眸光流转,耐人寻味地问他:“一支够用吗?”
路嘉言脸颊的绯色更浓了几分,他明白沈念和的意思,明明他发情的信息素已经浓到无法靠抑制剂的程度,此时若还不采取其他措施,仅靠抑制剂根本无法彻底缓解发情期的痛苦。
这样很危险。
路嘉言身体不算好,之前出现过多次信息素紊乱的情况,抑制剂对他的作用时有时无,必须靠强效的进口抑制剂,他出国以後购买强效抑制剂容易许多,因此在国外的两年没有太多难熬的时刻。
而此刻,他弹尽粮绝,带回来的都用完了。
这次秦小闻给他补充的国産抑制剂,有作用不良的趋势,好在还没有正式进入最严重的发情期,堪堪可以减缓发情前期的痛苦,效果聊胜于无。
路嘉言坚决地回答道:“够的。我还没有进入完全发情期,前期是够用的。”
“那你之後准备怎麽办?”沈念和的追问似乎铁了心把路嘉言逼到墙角,看他何时肯开口向自己求助。
路嘉言完全没想到沈念和会继续问,回答的毫无力度:“我还没想好。。。”
“但是,应该没事吧。”
他也不确定,但是沈念和没有责任一次又一次帮他,何况他还生气自己用假名字骗他。路嘉言甚至悲观地认为,沈念和今天来看他,就是想看他出丑,用以平息自己被骗的怒火。
沈念和的脸色沉到发黑,表情变得很冷,沉声道:“那祝你好运。”便起身离开了。
路嘉言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门就被重重关上。他感觉沈念和生气了。虽然他不明白沈念和气从何来,但直觉告诉他沈念和就是生气了。
只留下一句“祝你好运”,没说明天还来不来,那自己明天出院还要给他打电话吗,路嘉言低头看了看左手臂石膏上的那串数字。心里想,应该不必了吧。
路嘉言出院这天是周六,秦小闻加班到凌晨两点,又忙完一上午的工作,才得以在路嘉言出院之前获得自由身,如期开车来医院接路嘉言。
秦小闻到医院时正是午饭时间,路嘉言毫无灵魂地咀嚼着最後一顿医院的病号餐。住院这两周路嘉言味蕾受了苦,苍白的脸颊瘦削的下巴,添了几分病态美。
秦小闻不放心地说:“一只胳膊太不方便照顾自己了,你还是先跟我回家吧。”路嘉言不同意,并列举自己在国外独自一人扛过数次病毒流感的坚强事迹,证明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
秦小闻依旧坚持,路嘉言说:“你哪有时间照顾我,你现在工作忙到自己都没时间照顾自己呢。”把秦小闻堵得哑口无言,最後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好吧。”
“那你有事千万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每天早晚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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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持续一整个上午,结束後沈念和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秘书李言端着第二杯意式浓缩进来:“沈总,按您的吩咐,下午的会议都改到了明天。”沈念和道了一声好,便让李言下班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整个上午,都没有接到路嘉言的电话。
今天是路嘉言出院的日子,沈念和一直记着。他匆忙赶到VIP病房2311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已经不是路嘉言了。沈念和的胸中蹿起一团无名火,进而回想到两年前路嘉言的不辞而别,怒火越烧越旺。
沈念和克制地对病人道了歉,说自己走错了,获得谅解後才转身到隔壁病房2312去,躺在病床上的林禹森吓得人都坐了起来,不小心碰到打着石膏的右腿,尖叫了一声,龇牙咧嘴地问:“怎麽了?什麽表情?跟要杀人似的!”
沈念和没有直接回答,尽显烦躁地命令道:“请你以最快速度帮我查到隔壁病房2311病房的病人资料。”
林禹森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沈念和为什麽又玩起“寻宝游戏”,十分不解地问:“谁啊?怎麽惹到你了,替他提前默哀。”
林禹森很久没见到沈念和这麽失控地生气,上一次还是两年前,他遍寻凌市都找不到那个神秘omega的时候。
沈念和的耐心好像都已经被怒气腐蚀,全无礼貌与风度,语调低沉地说:“别废话,查到发给我,我先走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禹森在原地懵了片刻,一腔闷火无处发泄,只能在内心怒吼:
“我他吗还是病人呢!畜生——”
“您不是来探病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