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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1页）

第6章

或者说，我才爱我自己。

她和我有着相同的爱好，她喜欢看书，我也喜欢。我们在讨论读书的魅力时，一致认为阅读可以带我们逃离现实，去乌托邦，去极乐净土。

我们在自习室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们有时候会一起看一本书，然後看完就一起探讨书里的情节，主人公的人物形象，还有各种读後感。读《安娜卡列尼娜》里安娜卡列尼娜自杀的时候，我们俩抱着对方哭。读《百年孤独》时迷上了魔幻现实主义，甚至两个人模仿马尔克斯的文风接力写了一篇短短的小说，品读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是狗屁不通，然後一起捧腹大笑。读完《寂静的春天》後，我们俩研究了很久怎麽捐款，给中国环境保护基金会捐钱，结果东拼西凑都凑不齐一千元，捐不了钱。我们遗憾了很久，决定以另一种方式亲力而为保护环境，我们在周末空闲时间去捡塑料瓶，站在垃圾桶前面当“小警察”告诉每个扔垃圾的来者要垃圾分类，为此我们收到了不少不理解我们的人的辱骂，但我们一点也不沮丧。

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着共同热爱的事，好幸福。

她很细心，她注意到我早上总吃冷掉的饭团，先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吃饭团，我撒了一个谎说我喜欢吃饭团，可是不是很喜欢吃家里那个女人做的，然後她又叮嘱我以後至少早起十分钟，以後她给我带饭团。

她没有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是保姆，还是妈妈，又或者是见不得人的小三，她从来不问这些，我喜欢她尊重我隐私，又不太喜欢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不过我也不问她的，扯平了。

她喜欢看我吃她带的饭团，我说你不要再看了，我吃相很丑，她说不会，她说我吃饭团的样子像兔子，我就笑着把饭团递给她，让她也吃一口。“我看看你吃饭团像什麽动物。”

“啊，我知道了，像老鼠。”

“什麽啊，我这麽丑吗。”她笑着推我一下，然後我耍点小心机用手覆上她的手，把自己又往她怀里推。

“不是普通的老鼠，是可爱的小仓鼠。”离得太近了，我听见我们紧贴的胸腔传来的两个人的心跳声，如擂鼓般，不过分不清是谁的，我猜一定有我的，因为此刻的我很想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再近一点，近到呼吸也纠缠一起。

她突然伸手摸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给兔子做新发型。”她得意洋洋说道。本来暧昧的气氛被破坏了，但我并不恼怒，立刻投入和她的嬉戏中。正当我追着她也要给她“做新造型”时，她却提醒我马上要上课了，快去教室。我只好恋恋不舍往教室走。

回头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女生走到她旁边。我悄悄往回走到离她们近一点的地方，然後藏起来。

“她是谁啊？”

“什麽？”

“刚才和你玩的那个人。”

“哦，她啊，我的朋友呀。”

“朋友”两个字让我毫无预兆地崩溃。我们从来没有明确我们的关系，可我从不想和她做朋友，我怎麽会和一个让我想和她接吻的人做朋友。但是，两个女孩，不是朋友，那是什麽呢？能是什麽呢？可以是情侣吗？可以吧。

我想和她成为情侣，我想我是她的恋人，而不是朋友。但是，她说我是她的朋友。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痛苦极了，感觉连呼吸都不通畅，但我只能跑，我不敢回头。

我一整节课，两个小时都过得浑浑噩噩。

下课之後，我不知怎麽面对她，但我做不到不和她见面。

她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等我，像往常一样朝我招手，然後在我走到她身边时捞起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我自暴自弃地任由我们十指相扣。“我们是朋友。”我告诉自己，反正朋友也可以十指相扣吧。

“容屿，我和你说件事。”她突然有点严肃地说。

“怎麽了？”我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

“今天我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和我表白了。”她说“女生”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声音。

我假装没听见女生两个字，“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很好啊，没有谁会不喜欢你。”

“可是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她说她想我做她女朋友。”

我莫名很恼怒，脸上浮现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愠色。“所以呢？”

她停顿了一会儿，末了才缓缓开口：“你觉得女生和女生之间也可以在一起吗？”在我听来，她的语气带有一种质疑和鄙夷，我的心彻底破碎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只能是她的朋友。

“当然不可以啊，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女生怎麽可以和女生在一起。”我提着一口气说完，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变得灰暗无比，我也即将倒下。我撒谎了，我撒了一个很大的谎。我想说女生和女生可以在一起的，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不敢，她会觉得我很奇怪，甚至是恶心吧。

“我也觉得。”她说完之後，悄悄松开了一点我们紧扣着的手。

可是我感受到了，但我的心已经几乎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