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苏行也下班了,白家几人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偷偷与他说明了情况,将人领了过来。
“我没事。”白和无奈地叹口气再次说道。
“嗯嗯。”大家都跟着应声点头,但显然没有一个能放心。他的病就像是一颗潜伏已久的炸弹,是所有白家人的心病。
“我先回家了。”
“好。”白家人注视着白和离去背影,只觉萧瑟单薄,心里忍不住埋怨苏好好。
“不用担心我,我并不难受。”回到家,接过苏行也递过来的热茶,白和埋在他的颈侧,鼻尖克制地蹭了蹭。
时间是一计最好的良药,那些刺骨的疼,现在都被模糊了,可能他也産生了抗体。
“只是困惑不解,爸爸那麽爱她,她也很用心的经营这个家,为什麽爸刚去逝就能出轨。”
想起多年前看到的那一幕,白和依旧会生理性的恶心。
苏行也将他抱在怀里,静静倾听他的过去。
……
走出白家的苏好好,笔直地朝着後山走去。两天没吃东西的她,几乎是凭一股意志在往前。
她来到已经干涸的河道,白天河特意为她做的台阶还在,苏好好坐在台阶上,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白天河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可惜太短命了。如果他还活着,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苏好好坐了一会,直到天边泛起红光,她强忍住回头的欲望,踉跄着向後山走去。待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彻底走不动了时,她躺在了一片干地上。
看着头顶煌煌烈日,即使眼睛变得一片白苍,她也舍不得移开眼。半个小时,一小时,或者更久,身体像是被沸煮一般,剧痛让她剥去自我催眠,记起刻意遗忘的曾经。
白和的聪明遗传于他的爸爸。年少时的白天河是一块吸睛石,聪明丶帅气丶开朗,苏好好第一次在学校操场上见到他时,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记第一次他主动向她搭话时,内心掩不住的怦然与窃喜。
相伴结婚後,他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与对伴侣的期待。顾家丶有责任心,从不认为家务丶照顾孩子就是女人的责任,也不像村内的男人,出去打工,就把妻子扔在家里……
无数次她得意于周围朋友丶姐妹羡慕嫉妒酸涩的目光。
曾经的生活有多麽美好,他的意外死亡就多麽残忍。当时她有多伤心难过,就有多恐慌,他将她养得太好了,她已经习惯被人照顾的日子,她无法想象自己为了几千块钱,早出晚归,低三下四的样子。她也见不得别人同情丶嘲笑的目光。
所以在张彬,她曾经的暗恋对象找过来时,她动摇了。他的条件是那麽好,而且他说他一直记挂着她,在一起後也会百般呵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生活的困扰。
所以在痛苦挣扎之中,她选择了对她最好的一条路。爱只是她身体里一部分,她还年轻,未来很长,她不可能只为他们父子活着。
本来想着等处理好白天河东後事,再慢慢离开,但白和那孩子太聪明了,竟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他当时犹如一头疯狂暴戾的狮子,张彬在他面前毫无防守之力,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整张脸血肉模糊。她壮起胆子去阻拦,却惊恐的发现,那孩子看她的目光冰冷无情,她害怕了,退却了,拨打了报警电话,最後任由人将他毫无尊严地捆绑起来,送到了精神病院。
分离时白和的神态与目光,苏好好不敢回顾。
无数个难眠愧疚的日子,她不断催眠自己,她没有做错,人都是自私,而且白家会照顾好白和。
与张彬在一起後,他也践行了他的承诺,对她很好。可是疫情与天灾毁了一切,钱没了作用,神体逐渐老迈的他们也没了用处。张彬的子女,将对她的不满与怨气摆在明面上,这几年她吃的苦比一辈子都多。
前几天张彬死了,而她也被赶了出去。她没脸回娘家。
後悔吗?
意识恍惚之际,苏好好心想,如果她能像姐姐一样独立,或者当初听进姐姐的话就好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时候,苏好好心想,下辈子不要做漂亮攀附他人的花了,做一颗强壮独立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