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瑾微微点头:“是,阿珉。”
一声咕噜响,我望向他肚子。元无瑾发觉,亦紧跟着捂住。但如此一捂,又传来好几声冗长的咕噜响。
我莞尔,用拇指抹掉他面上未干的泪痕:“行了,起床吃饭。”
我欲娶琨玉,一应要求和布置从现在便开始安排。
譬如,我与他一同用膳时,从前都是给他在旁布一偏位,方便他侍候我,为我夹菜。这一次,我当着送膳的下人的面,命令给他单独布一案几的膳食,菜式与我相同。
再譬如,将他住处迁到花苑边最好的院落,出门几步便能观亭廊轩榭之景,逗弄池水中的龟鱼。
以及,为他量体裁衣,让他换下艳色,改穿庄重的直裾;不再披头戴簪,而束寻常男子的冠发。等等。
言而总之,我向每个人三令五申,但敢怠慢我靖平君未来的夫人,之前打成残废被扔出去的瑶露,即是前车之鉴。
没过几日,整个府中便都晓得,我有意娶元无瑾为妻了。
偶尔私下之时,我已能听见他们称元无瑾为夫人。乃至无瑾在廊桥上喂鱼,路过的下人五六拨,都对他称了夫人,行礼才走,臊得他面色通红。
彼时我不在家,他记了一整日,留到晚上枕边耳语,非得将这事讲给我听才够。
我将他往怀里捞捞,学他过去一样狡黠道:“怎麽,琨玉不喜欢被人尊称将军夫人?”
元无瑾道:“奴怕奴占了这个位置,给将军丢脸。毕竟,奴的身份摆在这呢。”
我吻了吻他面颊:“你很好,我没有觉得丢脸。你之前让我再想想,但我觉得用不着,选中了你,便是你。我会备好一切,你只需安享奉承,等着嫁给我就是。”
元无瑾微垂下眼,点了点下巴:“是。”
见他这模样,我叹口气:“自我愿给你名分起,你总瞧着有三分伤怀,这是为何?”
元无瑾抿唇,似不想应答这个话题。
“我记得,我提我喜欢你丶要与你成亲的那天,你的第一反应也是惊惧,而非高兴。”我轻抚他脸侧,尽我所能地温柔,好引导他说出心事,不吓着他,“我们大婚是喜事,若是令你伤心,反而不妙。你难过,总得给我个明白。”
元无瑾复又纠结许久,才终于道出:“奴想知道,阿珉是真的喜欢奴,喜欢琨玉这个人了吗?”
我挑挑眉毛,表达不解。他不是头一次问这个问题,但我一直没理解透彻他在问什麽。
元无瑾牵起一丝笑,捏过我一只手,点了点我,又点了点他自己:“奴再解释一下吧。容貌和殷王相似,所以奴想弄清楚,阿珉喜欢的是奴丶是琨玉,还是……殷王呢?”
我顿时喉头一噎,完全不知该怎麽回。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但……
答是琨玉,不对。答是殷王,好像也不对。
易地而处,我若是他,定也会冒出同一个疑问,反复猜测答案。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忽然就感觉背後极痒,刺挠,仿佛有蚂蚁在爬。
元无瑾越发期待地凝望我,满眼充满希冀,望我能给他一个准话。而我被凝望得越发局促,一口气堵在肺里,完全呼不出。
……既然怎麽答都不对,就只能不答。看能否用些别的方式,叫他明了我的心思。
我很快想到了个颇合理的方式。
我一手托住他的後脑,另一手轻轻擡起他的下巴,闭眼,覆上他的双唇。
这一吻十分漫长。元无瑾嘴唇温软,没有丝毫防备,就这样被我轻易撬进,掠夺吐息。我发狠得厉害,他起初有些挣扎,但在我更进一步触探後,他的腰却渐渐柔软了,鼻息落在我脸上,还带着一缕不同寻常的烫热。
我不过吻得深些,他如何就这样了。
终于分开之时,彼此唇边还牵着一条莹亮的细线。元无瑾面上一片红云,一直延到耳後。
他擡手指勾下这缕银线,笑道:“算了,就当奴没有问过罢。奴愿意嫁给将军,不会再纠结此事,奴已想通,是哪个答案都没关系的。”
我点点头,一手抱过他,另一手沿他颈项锁骨,抚过心口拨即作响的小铃,逡巡片刻,继续向下。
元无瑾与我行情事之前,最受不住我先行替他抚弄。他弓起背脊,呼吸急促,手在我肩膀或臂膀处抓挠。我攥得狠,他还会倒抽一口冷气,含泪求望于我。但这已不是伤心的泪水,是在我掌中,欢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