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瑛招呼林伯和墩子把车上给三姑准备的年礼卸下来,都是用竹筐装好的,满满六大筐。
“怎麽拿着这麽多东西,又乱花钱。”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三姑不嫌弃就好。”
陈容嗔笑道:“你这孩子说话忒客气,又不是外人,便是空着手来三姑也不嫌弃。”
东西搬进倒座房里,陈容见有不少青菜,惊讶道:“这是从哪来的?这麽冷的天还有卖菜的?”
“咱们庄子上种的,那边有一处暖泉,到了冬天周围都不冷,就种了些蔬菜。”
“得了,待会儿就着这个菜给你们做点吃食,省得再买了。”
三姑把陈伯和墩子安置在倒座屋休息,其馀人进了正房,三姑让林穗去烧水沏茶。
“你娘身子还好吧?”
陈青岩道:“挺好的,就是一直惦记着您。”
“唉,我也想念大嫂,就是这些年家里事多,离着又远,回去一趟不容易。”
王瑛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话,三姑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倒是陈青岩主动开口,“刚才在门外,听见三姑和姑父争吵,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提起这件事陈容就头疼,“穗儿,你先去西屋玩去,我跟你哥哥嫂子说几句话。”
“哦。”林穗放下水壶走出去。
“既然你们都听见了,三姑也就不瞒你们了,你表弟林秋过了年也十七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之前我们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给他订了县里的一户姓张的人家,只等两个孩子成年就成亲。
哪成想那张家小子去年害病死了,秋儿的婚事一下子就没了着落。
原本想着再给他相看几家,结果前阵子他爹突然回来说给秋儿物色了个好人家,我问他是哪家他却不告诉我,只说秋儿嫁过去吃香喝辣的。
我越寻思越不对劲,成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咱家你也看到了,就指着我和两个孩子织布,他在当铺当账房赚点银子生活,日子虽然不紧吧,但也攀不上富贵人家。
後来在我几番追问下,他才说出要给秋儿相看的是城中方家,给他们家老二做续弦。”
刚巧林秋从外面回来,听见他娘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哭着跑去了西屋。
三姑也红了眼眶,从衣襟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那方家哪是什麽好人家啊,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方二郎之前娶过一房娘子,听说是得了疾病没了,也有人说是被打死的,所以一直讨不到媳妇。
我估摸着定他是在当铺当过几次东西,便跟你姑夫搭上了,拿话哄得你姑父把秋儿许配给他。”
陈青岩一听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姑父糊涂!成亲是大事,怎麽能这麽草率的答应,万一不是良人,後悔就晚了!”
“谁说不是呢,我跟他吵了几天,他就是认准了方家,还说过完年就将婚事订下。”
古代女子和哥儿对自己的婚事没有选则权,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幸好三姑是个明白人,不然这表弟以後日子有得受了。
陈三姑擦干眼泪,强撑的笑了笑,“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我先去做饭,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会儿。”
王瑛和陈青岩要去帮忙,被陈容拦住,“这麽老远来,哪能让你们伸手,好好待着吧。”
等人走後,王瑛和陈青岩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
“哥哥,你说这事该怎麽办?”
王瑛:“要不劝劝三姑父,要是有什麽难处可以说出来,能帮上忙咱们可以帮帮忙。”
“好。”
临近傍晚,三姑父林长宾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油纸包的熏鸡。
“没吃饭吧,秋儿把这鸡剁了拿上来给你表哥添个菜。”
林秋不情不愿的起身接过烧鸡去了竈房,林长宾洗了洗手,摘掉头上的棉帽子坐下。
他四十出头,身材消瘦,两腮没有肉显得颧骨格外高,看起来有些刻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