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晚了,怎麽还不回去休息?”
王瑛道:“他们俩担心您,一定要等着您回来。”
李氏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青松连忙端了碗热羹递过去。
李氏没什麽胃口,“这几日可能顾不上你们,你俩照顾好嫂子。”
“嗯。”
“青芸你把玉佩放好,人多手杂莫要弄丢了。”
陈青芸连忙从怀里拿出玉佩递给娘亲,“您放着吧,我怕不小心摔坏了。”
李氏接过玉佩,不禁又想起父亲的话,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玉佩上。过了许久才止住哭声,“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也休息了。”
王瑛安抚了婆母几句回了自己住的屋子,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大概因为怀孕的缘故,加上数日乘车奔波,腰疼的要命,两只脚也肿了,走起路又涨又痛。
回到屋里都没顾上洗漱,脱了外衫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见屋门响了一声,睁开眼见陈青岩回来了。
刚要起身就被他按下,“你睡吧,我回来看看你。”
王瑛握住他的手,“怎麽这麽凉?”
“刚才跟大表哥出去送了个客人。”
“仔细别着了风寒。”
“嗯。”陈青岩帮他掖了掖被角,“今天累着了吧?”
“还行,就是腰有点酸,脚也有点疼。”
陈青岩把手伸进被子里帮他揉了揉了揉後腰,“这几日辛苦你了。”
“我没事,倒是娘那边你好好看着,我怕她悲伤过度别病倒了。”
“哎,我知道。”其实相比起李氏而言,陈青岩和弟弟妹妹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外祖,几乎跟陌生人没什麽区别。
但娘亲不同,她心里本就内疚,如今外祖突然离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屋外有说话的声音,应当是又来人了。
王瑛:“什麽时辰了?”
“刚到丑时,你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让青芸给你送吃食过来。白天外面忙顾不上你,你带着他俩就在屋里待着吧。”
“嗯。”
陈青岩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过去了,睡吧。”
王瑛睡了个回笼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休息一夜身体不像之前那麽难受了,李老太爷的丧事得办七天,直到出殡後才能回去,算算日子这个正月十五得在路上过了。
第二天李家客人更多了,李氏是大家族,李老太爷在他这辈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弟弟。
直系的叔伯十多个,还有外地任官没办法回来的,下面的堂兄弟就更多了,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两个孩子跟王瑛在屋里待着,外面人太多他们也不敢出去。
青松找了本书看,青芸则百无聊赖翻着手帕,“嫂子,我想家了……”
王瑛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再坚持几日,好不容刚跟外祖家缓和了关系,这种时候咱们可不能离开。”
“我知道,我就是嘟囔几句。”小姑娘懂事着呢。
晌午吃饭的时候看见陈青岩,他眼底有些青黑,熬了两晚没怎麽睡觉,这会儿说话都没力气。
吃完饭大舅李呈就把他撵回来,让他赶紧去休息。
一直到第七天出殡,王瑛和青芸丶青松才换了衣服,跟着人群一起出去。
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披着麻衣孝布。汉子们聚在一起商议待会擡棺得人选,女人和夫郎也凑在一起讨论这场丧事办的排场有多大,得花多少钱。
李氏看见王瑛和孩子出来,连忙走上前,“冷不冷?”
“还行。”身上不冷,就是有点冻脸。
今天天气不太好,清早就刮起大风,夹杂着稀碎的雪花打在脸上生疼。
“待会儿你们别出城了,送到城门口就回去。”
“哎。”
李家的祖坟在城郊外的半山腰上,要一路擡过去,王瑛可不敢逞强。
时辰差不多到了,男丁们吆喝着去擡棺了,李氏作为女儿得去扶棺,嘱咐青芸和青松照顾好王瑛。
随着一声锣响,李呈打着幡高呼一声,“爹啊,走了!”
大孙子李禀文摔的盆,十六个汉子擡起棺材朝门外走去。
满天的纸钱同雪花一起洋洋洒洒的飘落。
妇人们的哭声骤然响起,好似一首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哀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