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昭不敢深想,这些天延伸的场景足够折磨她夜不能寐。
看,这就是她放弃舒适安逸的生活,选择的另一条路。起初她还高兴,存有报复心理地想看明希走投无路,然後不得不回到自己身边。可时间久了,她发现,明希一个人,能活得更好。
明希就像株不起眼的杂草,在砖缝里冒头,即便无人在意,依旧顽强坚韧地生长着。
自己给的起的财富与名声,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她不需要自己。
这一认知强烈冲击着夏今昭,直到击溃她的心理防线。从前患得患失,现在更甚。
思及此,她单膝跪在床沿,伸手去扯明希的头发:“你过得真的很好?”
“我怎麽觉得,是故意说给我听呢?”夏今昭哂笑,“被骗的滋味怎麽样?”
明希立马联想到昏迷前,乔递过来的那杯温水。万万没想到平时温良无害的女孩,会别有用心。倘若不是夏今昭及时出现,说不准自己已经失去半个腰子了……
可眼下绝不是感谢的好时机,说不定,促成这一切的正是夏今昭。
“和你有关系吗?”明希别过脸,牵扯的发根传来火辣辣的痛。
不轻不痒的一句话,让夏今昭怒气陡升。她猛然把明希推到床上,压住她的肩膀。
“没关系?明希,你可别忘了,结婚证还在我手上!”
“就算你视我为污点,也没办法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刚经历朋友背叛,如今被人用强硬的语气压在床上。就算明希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蹬腿去踢夏今昭的脚踝,不甘示弱反击。
“是!骗你是我不对,可你呢!”她擡高音量,“你有什麽资格说我!”
“当初是你选的宋予,这会儿又来假好心,演给谁看!”
“是我拿到架在你脖子上,让你选的宋予吗!是我主动招惹营销号,任由那些人造谣,打扰我的私生活吗!”
明希越想越委屈,明明隔了一年,往事重提,酸意涌上鼻头。
“请问你在我身边捞到什麽好处?被你的粉丝攻击人肉,我只能躲在家里,就连那些朋友,怕被牵连都离我远去。”
“明明不是我惹的祸,罪名一个劲儿往我脑袋上扣。”
“我活该吗!上辈子欠你的吗!”
“闭嘴!”夏今昭呵斥。
“我偏要说!”明希差点哭出来,维系不住坚强的人设,眼眶隐隐泛红,“现在这样我很满意,你做你的大明星,我过我的好日子,互不干涉多好!”
“想撇清关系,做梦!”
夏今昭怕再听下去,会无法保持冷静。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气灼热,把预演重逢後的报复心理烫出一个小洞。
抵住床沿的膝盖酸痛不已,她撇开眼,终究不忍心再听明希的控诉。或者说,对方的每句话,都将那些欲盖弥彰的事实,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
她无法自欺欺人,认为明希的失望离开与自己毫无关系。
“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笼罩在上方的阴影退却,明希无助地盯着天花板,直到耳旁响起落锁的声音,才猛地从床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去转动把手。
锁舌卡住,使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拉开。意识到自己眼下被软禁,她泄愤地捶打门板,又被反作用力痛得嗷呜乱叫。
“夏今昭,有本事你放我出去!”声嘶力竭的一句话,换来死般的安静。
行,真有种。
明希揉了揉手腕,破罐子破摔回到床上,试图从凌乱的被褥中摸索到手机。
没有,没有,没有!
就连那件卡其色羽绒服的口袋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手机的踪迹。
可以可以,连当代年轻人唯一的消遣工具也不给她留。
明希满肚子苦楚,抽出床头柜的纸巾,狠狠擤两下鼻涕,迅速调整好状态,思考从房间出逃的可行性。
以夏今昭如今的疯魔状态,被戏耍欺骗这麽长时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目光落在半掩的窗帘上,拉开後俯视楼下。高空的眩晕感令人腿软,仅一瞬,明希就打消坠楼的念头。
迷药的效用还没消散,麻痹的身体再禁不住深入思考。她坐在床头,双臂环胸,束手无策地叹了口气。
要是宋予知道如今的状况,会想办法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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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手臂再擡高一点,对,很好!”光线充足的棚内,摄影师举起相机,对准幕布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