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沈衔星已然将整个浮梦村都逛了个遍,对基本的地形十分熟悉,先前时安生病是他半夜爬起来找的郎中,现下再去找他十分驾轻就熟。
郎中所在的医馆就在村北,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还未走近就能闻到各种中草药材晒熟後散发的植物味道。
敲了敲医馆的门,沈衔星靠近叶鹤澜,以手掩唇,说悄悄话似的:“洛珩,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都特别真实啊?”
在他靠近的瞬间,叶鹤澜身体无端紧绷了下,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几分,望向一旁:“此地当是实境,想必境主的修为十分深厚。”
浮梦村相当于是原样照搬了外界的一整个村子,其运转时间,日升月落,百姓们的日常起居,还有对待外客的态度……都同外界无异。
那境主会是谁?若是有天他们想从此地出去,又该如何出去?
门开了,打断了沈衔星的思绪。
听完他们的来意後,郎中摸着长长的胡须道:“十叶重楼啊,这味草药有是有,可极其特别,想得到它可不容易。”
光是听到有的这个消息已然足够让人振奋,沈衔星问道:“如何不容易啊?”
郎中望着他们二人,不疾不徐道:“此草性子古怪,需吃到好吃的食物才可现身,而它向来亲人,只肯吃人的情绪。”
来之前叶鹤澜已经查过此草的习性,他接话道:“它何时能进入预成熟期?”
郎中道:“今夜子时起,只有一个时辰时间,若是它能吸食到足够满意的情绪,就可完全成熟,供人采摘。”
叶鹤澜默默地盘算了会儿,应下了:“我准备好了就在子时前来找您,多谢了。”
郎中深深地望着他们:“二位可要想清楚,此草性子刁钻,向来不易喂饱,来寻此草的人催熟失败後,状若疯癫的大有人在。”
沈衔星谨慎地问道:“劳驾问一下,它喜欢什麽样的情绪?”
人有喜怒哀乐贪嗔痴七大情绪,十叶重楼总有一样偏好吧?
闻言,郎中只是笑了笑:“公子可曾听过相思啊?”
“自然知晓,相思有何特别吗?”
“有个方子说,十叶重楼二两,加冬至蚕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解世人相思之苦。”郎中擡了下眼眸,“相思无极处,魂入黄泉落……”
他的最後一句话不断在二人耳边重复。
一阵白雾涌出,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等回过神来时,沈衔星他们已然站在医馆门外。
沈衔星愣了愣,总觉得郎中说的话有说不出的古怪,他看了眼叶鹤澜,发现对方没有说话,抱着剑脸上没什麽表情。
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害怕?”
叶鹤澜轻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没有。”
“你修为低,遇到这种奇怪的草稍有不慎,就会殒命,害怕也很正常,”沈衔星就这麽维持着将手搭在他肩上的姿势,笑眯眯地道,“来,喊声哥哥,我帮你啊。”
叶鹤澜:……
望着他脸上那几乎融在光里的粲然笑意,叶鹤澜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你难道就没有什麽话想同我说吗?”
“嗯?”沈衔星有些茫然,“什麽话?”
叶鹤澜言简意赅:“昨夜。”
“哦,昨夜啊。”沈衔星回想了下昨夜发生的事情,请教道,“你想听我说些什麽?”
昨夜将辛闲声送回卧房後,叶鹤澜一整晚都没有睡,念了二百遍清心咒,可没半点用。
辛闲声有句话令他十分在意,可惜当事人似乎没有半点觉察。
他说,他是看见自己後想到了一个人,然後才忽然吻了上来……
见他在他提醒下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叶鹤澜攥紧手指,索性把话挑明:“你都不记得了?你昨夜失态,是将我认作你……感情很好的夫人了吗?”
沈衔星眯了眯眼睛,联想到早上洛珩的异样,有些恍然。
昨夜的事情他自然没有忘记,对于妖来说,行事百无禁忌,他承认,这小剑修确然很好玩,让他産生了丝兴味,那会儿他想亲便遵从本心亲了,不觉得这是什麽大事。
可没想到小剑修如此纯情,不过是个吻而已,难以忘怀至此。
不至于吧?该不会是他头回被人亲吧?
沈衔星被纯情得笑出声来,他慢条斯理地上前一步,馀光不自觉瞥见洛珩垂在身侧的攥紧的手指,这瞬间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忽而顿了顿。
他望着洛珩,眼里闪过几分狡黠,从善如流地开口:“洛公子如此问我,是不甘做人替身……”
叶鹤澜脸色微变。
紧接着他後半句话悠悠落了下来,一字一句扣人心弦:“亦或是,想要我对你负责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