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在自己的寝殿里胡乱洗了下,身上还淌着水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软垫上擦着头发时,方巾就被一双手接了过去,夙夜看着辛野紧绷的脸,没好气道:“怎麽?打了你的好师叔,要来兴师问罪?”
辛野给他擦着头发,“师父,你应该知道师叔是关心你,你老是这样凶巴巴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太没有风度了。”
夙夜擡手就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知道什麽是风度?”
辛野给他擦干了头发,看着夙夜嘴角的上,他擡起手附在夙夜的脸上,本来这种皮外伤神君自身流动的灵力就可以修复,但也不知夙夜的灵力怎麽会低微至此,这样的皮肉伤有时候也会一时难以痊愈。
灵力自辛野宽厚粗糙的掌心慢慢流入体内,夙夜觉得心中的烦闷也减轻了许多,他擡眸看着辛野,“待会自己也记得去换身衣服,这麽大了,要会照顾自己。”
辛野心中一阵腹诽,想着你们两个还一把年纪了跟小孩子似的鸡犬互斗,“师父,”辛野收回手,看着夙夜苍白的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和师叔?这次回来後,你很不对劲,那个宋煜庭到底是什麽人?还有,师父,你跟太子殿下是什麽关系?为什麽要跳黄泉救他?”
被辛野这麽一问,夙夜就开始不正经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小孩子问这麽多做什麽?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去换衣服吧,多陪陪你师叔,你师叔这人啊敏感脆弱,很容易走进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你要多开导开导他,欸,其实他矫情得很……”
每当问夙夜什麽事而他又不想回答的时候,他的话就会变得格外多,而且几乎都是废话的那种。
一直到了夜间,雨势还加急了些,时不时还传来阵阵雷鸣,夙夜躺在地上任由自己的思绪被氤氲进来的湿气带着游走,他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上面,晃荡着自己的脚丫子,同样在大司命做下当弟子,他的仪态风姿的确比不上清明丝毫。
一旁的香炉燃着熏香,里面加了安息香,也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给自己添的,但对夙夜完全没有效果。他双手枕在脑後,长发散漫,红衣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拂动,看着缀在穹顶上方的夜明珠,他的脑海里不由就浮现出了御合的模样。
这件事到此就罢了吧,从冥界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是这麽想着的。
自门外递送进来的风夹杂着熟悉的花香味,夙夜嗅了嗅鼻子,心中一惊,手忙脚乱地坐起身,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熟悉身影。
穿着一身华贵蓝袍的御合站在门外,屋内灯火通明,映得他那张硬朗的脸难得有了几分缓和之色,他站在门外看着坐在地上的夙夜,乌发散漫地垂落在肩膀上,身上的红衣松松垮垮,皮肤在红衣的衬托下白的惊人,御合不觉地,目光就落在了灵主白皙流丽的脖颈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就生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外面急骤的雨,下得令人心旌摇曳。
也或许是因为,灵主实在秾丽惊人。
“太子殿下,”夙夜先回过神来,他整理好衣服坐在原地没有动,“你来做什麽?”
本来站在门口没有被邀请进去御合觉得贸然进去也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对上灵主,御合就有些小心起来,等到灵主开口了,御合觉得是默许了,他擡脚走了进去,在灵主的面前坐了下来。
夙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没有想起来他们之间的事。
御合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瓷瓶,“灵主入黄泉救了本座,身体必然受到戾气所伤,这是药庐研制的元清丸,每日服用,可清除戾气,恢复元气。”
夙夜没有伸手去接,他双手撑在身後,“劳太子殿下挂心,我体内的戾气冥王已经帮我除了,这元清丸珍贵,太子殿下带回去吧。”
御合把瓷瓶放在了他们中间的地面上,他看着灵主眼中的冷漠和警惕,“神鬼灵力不通,灵主还是……”他顿了顿,心中一阵烦躁,声音都跟着冷了下来,“不要找死。”
夙夜冷笑起来,“我找死不找死,同太子殿下有何关系?”
御合微微倾身,看着灵主那张冷漠秾丽的脸,跟在黄泉底下救他时完全是两副模样,他不免有些困惑了。渡劫归来後,他忘记了很多事,对于灵主的印象,也只有在母後清醒时的叮嘱,母後说,她与灵主的母亲关系匪浅,日後见到了要如同兄弟一般照顾。
虽然不记得之前是否与灵主有其他过往,但或许是想起母後难得清醒时的叮嘱,御合收回身子,“母後让本座多加看顾你。”
“谢帝後牵挂,但是不需要了。”夙夜强忍着酸涩,刚想要转过身赶人的时候,肩膀就被御合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