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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我只想你活下去(第1页)

第41章第四十一章我只想你活下去

越是走近,清明的步伐就越沉重,透过织面屏风,他看到夙夜在床榻上翻身,殿内雪莲的清苦味道,竟是香炉都盖不住。以前他们一起住在无垠馆的时候,夙夜的身上都是雪莲的清苦味,可他却不曾喊过苦,或许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无人可依,便也收了那些性子。

後来,他说苦,太子殿下就哄着他,一勺雪莲一勺甜酪,那个时候清明看在眼里,他既替夙夜高兴,高兴他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可又觉得难过,难过自己一直受他照顾却忘记了他明明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人。

还未走近床榻,清明就如同万锥刺心,就连嗓子都开始发紧。

等走近床榻的时候,半梦半醒的夙夜察觉到床榻站着人,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清明,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红得几乎要流出血来,“清明,你……”

清明的身子压了下来,他趴在夙夜的身上,将他紧紧地压在身下,接着就用灵力定住了他,怕他强行解开伤着自己,清明几乎以迅雷之势就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体内的灵力暂时都停止运转。

夙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清明起身的时候,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阿夜,一百多年前,你来天星宫找我喝酒那一晚,不是为了找宋煜庭的命格谱,是为了找阿野的命格谱对不对?”

夙夜倏忽就睁大了眼睛,“清明……”他浑身如坠冰窖,想要挣开却连灵力都没有办法使出,“清明,你先放开我。”

“阿夜!”清明低喝了一声,“我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和依靠吗?为什麽你可以什麽都不告诉我?”

他颤抖而冰凉的手指解开了夙夜寝衣的衣结,掀开夙夜的衣襟後,他胸口前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就落入眼中,夙夜绷紧了下颌,声音都跟着冷起来,“清明,放开我!”

清明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滴得夙夜胸前到处都是,他看着那两道伤疤,凑仔细了,才发现其实是三道伤疤,第二道是在的第一道伤疤上面小心添上去的,看得出来下手时的仔细和细心。

“第一道伤疤,是你年少时为了与神界割席,不惜剖心祭墟鼎留下的。”

“第二道伤疤,是当年太子殿下为了不让你与虚鼎一同沉寂,他剖了半颗心给你时留下的。”

“第三道伤疤,是你在凡间时因为耗尽了苍梧国气数而心怀愧疚,所以剖心将他们的太子辛野直接渡化成神留下的。”

清明说完,夙夜浑身的力气就泄了,就连紧绷的下颌都放松了,他别过脸听着清明压抑的哭声,“你都知道了,还说出来做什麽呢?”

“夙夜!”清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没有醉!我根本就没有醉!我知道你是为了找太子殿下才来天星宫,我知道你是为了找一些凡人的命格谱,那天我一直都没有醉……我当时反复问你,要不要我帮你……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我师兄弟这麽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麽?”

清明那双素日清澈的眸子,此时都哭得朦胧起来,苍梧国灭,太子身死,他哪怕想要去寻辛野的命格谱都找不到,夙夜提前来将辛野的命格谱拿走,是为了不让他的命格谱在他死後送入黄泉,这样辛野暂时无法轮回,他还有机会将他救下来。可夙夜当时肯定来不及多想,除了命格谱,还有苍梧国典,辛野是苍梧太子,国典自然有他的记载。

将已经身死的辛野救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太子殿下送给夙夜自己的那半颗心剖出将辛野直接渡化成仙,可那是太子殿下的半颗心,蕴藏的灵力和灵蕴根本无法估量,辛野便直接以凡人之躯渡化成神。

教导辛野那些年,清明一直都查不出来为何辛野仙骨有异,想问夙夜辛野是从何处来,看是否可以修补他的仙骨,夙夜却从未说过辛野的来历。

辛野仙骨有异,导致体内灵力不稳,是因为他本是凡人之躯却承载了太子殿下和灵族两股灵力,夙夜应当还做了什麽,否则辛野根本承载不住。

一直到夙夜将灵越置入辛野的体内,修补了仙骨的缺憾,才让辛野而今可以这般灵力运转自如。

“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对不对?”清明哭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整张脸都快要皱在了一起,这还是夙夜第一次见到他哭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大司命是我叔父,所以我跟他也一样?”

“不是的,”夙夜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从侧脸划过,落进了枕头里,“清明,不是的,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知己……”

“那你怎麽可以什麽都不告诉我!谁他妈要跟你当知己?”

夙夜嘴角抽搐了两下,强忍着酸涩,“清明,我只是怕你担心我,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呢?”清明哭得满脸都是涕泪,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以往的好风姿到了此时已经是荡然无存,“所以你准备什麽都不告诉我,然後等着你的灵力一日一日溃散死去是吗?”

“你给我喂了麒麟炼化的丹药,还可以坚持一些时日,”夙夜苦笑了起来。

“你还用灵力给你的经脉造成假象,让我以为太子殿下那半颗心还在你的体内,所以你千辛万苦把太子殿下找回来却不愿意再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是不是?”清明的手指用了力,像是要把指甲掐进夙夜的血肉里,他恨他怨他气得要发疯,“你可以什麽都不告诉我,可你怎麽忍心什麽都不告诉太子殿下,他日後若是想起来你们之间的事,你让他怎麽办?你让阿野怎麽办?你让我怎麽办?”

“清明,等到那个时候,”眼泪大颗大颗从夙夜的眼角流出来,他的声音哑了,嗓子发紧发痛,“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你让阿野陪着你,至于阿合,他身边也会有人陪着他的……”

“你他妈……”清明失控地哭喊起来,“你他妈没有心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是吗?你知道阿野有多看重你吗?你知道他一直把你当爹吗?你他妈从小就是这样的德性,说是为了身边人好,什麽都瞒着身边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多担心你?还有太子殿下,他哪怕什麽都不记得了,可是他还是很喜欢你,前两天他来找我,说让我找一处安闲的神山福地,将宋煜庭送走,他要把你留在太宸殿,他知道你因为宋煜庭在这里不高兴,你他妈吃醋吃得是个人都看在眼里,你根本就放不下,你他妈喜欢太子殿下喜欢得要死,你说放弃就放弃了,你连你自己都对不起!”

他的眼角渗出了血泪,滴在了夙夜的脖颈上,夙夜嗅到血腥味後正过脸睁开了眼睛,见到清明脸上流淌着几道血泪,他当时就急了,“清明,你先放开我,我跟你好好说。”

“你跟我好好说什麽?”清明冷笑起来,“你他妈从来就没有好好跟我说过话。”

因为情绪的失控,清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夙夜心口的伤疤,接着右手就张成了鹰爪状对准自己的心口就要捅进去,夙夜厉声喝住了他:“清明,你他妈要是敢剖心,老子死都不会要!”

他当下也是真的心急,声音大得准备歇下的离海都听到了,离海又连忙披上了衣服疾步跑了出来。

被他一喝,清明的手僵住了,夙夜怒斥道:“你以为你是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享有的灵蕴是你的千万倍,你他妈剖心给我,你只会跟老子一样日日衰败庸庸碌碌,但是你他妈是少司命又是雷族世子,你身上的担子何其重岂能这般乱来?”

“我管不了那麽多……阿夜,我只想你活下去……”

“清明!”夙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着清明委屈愤恨的模样,又是一阵酸楚,“清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阿野他,也需要你照顾,这些年,我愧对阿野,不敢对他说实话,你等我走了後……告诉他,他的身世,我不是他爹,甚至枉为人师,他若是记恨我……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至于阿合,他是神界太子,他身上有万钧重任,日後也自会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你帮我看好阿野,他若是不愿意留在天宫,你便给他寻个好去处,离海他性子散漫,没有什麽志向,你让他跟着阿野,偏安一隅,阿野会照顾好他的……对了,还有闵疆,你也帮我看着点,他是我沁姐姐的孩子……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他妈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清明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涕泪,青灰色的衣袖顿时血迹斑斑,“夙夜,我真後悔认识你……”

夙夜笑中含了泪,“我也後悔认识你,你他妈真的很烦,什麽都憋在心里,什麽都不愿意跟旁人说,清明,一个人是很寂寞的,我好歹还有一些时日的父母疼爱,可你自出生便父母双亡,跟在你叔父身边,你叔父……年纪轻轻便心事深沉老练,清明,阿野是个好孩子,他心思细腻,你也带了他这麽多年,日後有什麽都可以和他说,你们二人也有个依仗。“

夙夜想要伸手去擦清明脸上的泪,“你种在天星宫的合欢,我看到了,是从归墟带回来的吧,开得很好,很漂亮,你日後若是想我了,可以看一看,可我又并不想你时常想起我……”

清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念一想,夙夜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心思却细如毛发,他怎麽可能会注意不到那了开得灿烂的合欢。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离海在外面打不开门,便着急起来,“阿夜哥哥,怎麽了?”

夙夜道:“好了,清明,给我解开吧。”

清明给他解开了经脉,他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红了,“阿夜,我会找到救你的法子,你若是敢放任自流,我就把你这些事告诉太子殿下和阿野,你给我好好活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夙夜坐了起来,擡手擦着他脸上的泪痕,根本不可重筑,大家都心知肚明,否则当初御合也不会不惜损伤神体剖心给他,可见清明这般模样,他只好哄着道:“好,那你要快点。”他笑了起来,“我等你找到重筑根本的法子。”

离海还在外面敲门,清明稳了稳情绪,“你最好说话算话,你这个骗子。”

他走到门前开了门,离海见他眼睛鼻子都是红红,袖口上还有血迹,连忙道:“可是阿夜哥哥不舒服?”

清明回过头看了一眼,就见夙夜靠在枕头上低垂着脑袋,“离海,你多陪陪他,知道吗?”

离海道:“知道的,少司命,离海喜欢阿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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