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衍一听,眉头微蹙,“殿下,臣下不会让阿夜死,臣下也会找到重筑根本的法子。”
御合摇摇头,“本座来想法子,阿夜不能再等了。”
他起身从成衍身旁路过的时候,又忍不住道:“大司命,这些年,你做你的,本座做本座的,本座从未干涉过你,可现在事关阿夜,不管是不恭不敬还是忤逆,本座都只是想阿夜能活着,活着同本座一起享千秋万载的寿命,本座要他留在本座的身边。”
意思再明显不过,成衍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殿下,其他的事暂且不论,可殿下是神界太子,日後……”
“日後本座的身侧只会是阿夜。”御合打断他的话,“届时本座会亲自挑选帝君继位人,大司命也不必忧心。”
“荒唐。”成衍厉声道:“殿下可知这样的事传出去,下面的神君如何看待殿下?殿下又如何在六界立足?”
御合没所谓道:“那又如何?本座是太子。”
夙夜一直趴到午後才醒过来,他浑身酸痛,就连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离海端着雪莲水还有甜汤来的时候,夙夜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榻沿,夙夜见是他端着这些东西来,忍不住问:“怎麽是你来干这些了?”
离海嘟囔起来,“殿下把宫人都撤走了。”
夙夜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些时日在御合面前说的话,他其实也不过就是随口提了一句,吃醋倒也不是真的吃醋,又不是不知道御合的癖好,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御合竟然会这般依着自己。
离海把雪莲水递到夙夜的面前,“阿夜哥哥,这是大司命刚送来的,我熬的时候放了不少甘草,殿下说你怕苦,让我不要苦到你。”
味道确实不似以前那麽清苦了,夙夜端着那碗雪莲水,瞧了片刻一闭眼一横心一饮而尽,喝完後顺手接过离海递来的甜汤喝了下去,御合说得对,跟在他身边,确实没有苦到自己了。
午後的日光落在廊下,又落进屋子里,在地上投下一块方方正正的光影,夙夜的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现在是何时了?”
“已经是末时了。”离海给夙夜拿来鞋子,“阿夜哥哥,今日日头不错,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夙夜“嗯”了一声,“阿合呢?”
“在沧澜台,今日大司命来看过你,但是你睡得很沉。”
夙夜身子一怔,成衍来了这里,看到他这副样子,应当知晓了自己和御合的关系,竟然没大叫“荒唐”强行把他带离太宸殿,夙夜都有几分惊讶,他肯定气得不行,想到这里,夙夜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靠在廊下後,离海怕他无聊就搬来棋盘,“阿夜哥哥,殿下说你棋艺不差,你不耍赖皮和我下下?”
夙夜:“……”
就走了几步,夙夜又毁了三次棋,离海托着腮沉沉地看着他举棋不定的手,“阿夜哥哥,殿下真的跟你下过棋吗?”
夙夜白了他一眼,“他都说了我棋艺不错还能骗你吗?太子殿下什麽时候骗过人?”
离海肯定地“嗯”了一声,“殿下确实从来没有骗过人,殿下说好自然是好的。”
夙夜下不过离海,离海的棋艺是御合教的,自己是个臭棋篓,可又不愿意在离海面前丢了面子,他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棋盘上的黑子白子,自己执的白子,几乎被围追堵截得没有任何生机。
夙夜又不想认输,又想起离海是自己带回来的,现在被御合养得看御合好像什麽都是好的,夙夜忍不住屈起手指弹了下离海的脑门,“你说说,到底是谁把你带回来的?你怎麽处处向着他?”
离海低着头抱着脑袋,“可殿下就是很好啊。”
趁着离海低头,夙夜连忙捡了几粒白子起来,“好好好,你家殿下什麽都好行了吧。”
御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他站在门口看了许久,唇边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踱步走上前後,离海正在托腮看着棋盘,他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夙夜见了御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御合坐在夙夜的身侧,把他揽进怀里,帮夙夜落了一颗子,离海也跟着落了一颗,御合柔声道:“若无远虑,必有近忧,落子一步,便要想到下一步,只顾当下,不思後路,得一时小胜,埋一时忧患,离海,不可急于求成,也不可鲁莽无畏,更不可奸诈反复。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夙夜听着这些碎碎念就头疼,离海毕恭毕敬道:“是,离海谨记殿下教诲。”
御合又垂眸看了一眼夙夜,夙夜被盯得後背发寒,“我也记住殿下教诲了。”
“真记住了?”
“真记住了。”
夙夜知道御合在点他,他起身又要走,御合把他箍在怀中,“好好看着。”
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有休息好,还是就是坐没个坐像,夙夜靠在御合的怀里,浑身像是没有了力气,懒懒地靠在御合的怀里,日光下,蔚兰花被烘得又暖又香,夙夜闻着又有些犯困犯懒,看着御合和离海下棋,他难得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恍惚。
这点恍惚感让他慢慢地失去了意识,他的头歪靠在御合的怀里,星星点点的血滴在了御合的衣摆上,夙夜擡手擦了下,擦得手指满是鲜血。
“阿夜哥哥!”离海失声惊叫起来。
夙夜勉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御合紧张的神色,他想要说没事,沾了血迹的手却无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