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和辛野还在通着灵识,他问道:“瞧出什麽没有?”
辛野道:“没有男人。”
对,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清明和辛野,再无其他男人。
辛野道:“师父,她们会不会吃人。"
“为什麽要吃人?”
“我听师父说,有些女子被邪祟侵了身体後,就会靠吃食男人来补阳气。”
清明咂舌,也不知道夙夜素日都在教辛野一些什麽东西,“这倒有可能,不过你这糙皮糙肉的,吃起来估计口感不怎麽样,寻思起来,还是我比较危险,待会记得保护好我,不要让师叔少了胳膊缺了腿。”
辛野:“师叔放心,我定会护好师叔的。”
老妪带着那群女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个中年女子上前打量了下清明和辛野,指着清明缓缓道:“这个看上去弱了些,怕是送去祭祀对神女不敬,可这个又小了些,不过看上去块头不错,还是挑这个吧。”
听到她们说祭祀,清明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把他们当作祭品,可是什麽神女祭祀竟然需要用活人为祭品,不对,准确来说,是男人,如果只是单纯要活人为祭品的话,那麽这里有这麽多女人,随便哪个都可以,可偏偏这里全是女人却没有男人,那就意味着祭品只能是男人,而且还是年轻强壮的男人。
这里是叔父驻守之地,怎麽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方神仙祭祀,竟然敢胆大妄为到用活人。
清明对辛野道:“不要轻举妄动,看她们到底想做什麽。”
辛野:“嗯。”
那群女人手脚麻利地将清明捆绑起来,而後又将辛野的外衣脱去,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底裤,双手双脚被束缚起来,平躺地放在一个木质担架上。
清明靠在墙边,看着她们围着辛野,给辛野擦拭身体,辛野的身体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另外一个女子又给辛野的身上涂抹了一些香粉,隔得有些远,清明只能隐约嗅到一丝味道,虽不真切,却觉得有几分熟悉,只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辉从窗子外投射进来,落在辛野的身上,那群女人看着时辰,老妪领头道:“擡走吧,今日正好月圆,赶上了。”
几个女人合力擡起辛野的担架,辛野通过灵识问道:“师叔,怎麽办?”
清明回道:“放心,师父跟在身後。”
一群女人就这样前拥後簇着跟了出去,待她们走远後,清明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刚要站起身,脚底便虚浮得迈不出步子,没想到这凡间的迷药竟然差点就把他药倒。
他一只手撑着墙,到桌边摸索到茶壶又倒了几口水入口,好让自己有些精神。辛野的灵识越来越远,“师叔,你怎麽没跟出去?”
“我马上就过来,不要怕。”
踩着虚浮的脚步,清明跟在人群後面,越往东,异常越明显。这远古神女坐化之地,按理说应当灵蕴深厚,宜心宜养,可这一代,却偏偏让人觉得压抑异常,且邪祟之物的震慑之感益发强烈。
清明跟辛野的灵识也在这个时候彻底断链。
走出村落外,临近洛水河往东,夜幕下,一棵冠如巨伞的大树发出妖异的光芒,每一片叶子上都流淌着细碎刺眼的光。
清明的双眼直视不得,可看着那树的形状,分明就是古籍上记载的扶桑神树!
他忍不住嘀咕起来,“这扶桑神树乃是上古神女所化,怎麽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只见那群女人将赤裸着上半身的辛野放在扶桑树下,然後衆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绕着树下唱着生涩难懂的歌谣,在一声声歌谣中,扶桑树的光芒越发刺眼起来,妖异之象越发明显,像是在举行什麽祭祀仪式,而辛野便是祭品。
清明仔细听着那群女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是何处的歌谣,歌词约莫就是:“有女扶桑,在水一方。佳人纯良,倾心向往。君子远来,互诉衷肠。芳心暗许,耽之如饴。君恩易绝,妾心惶惶。鹣鲽情深,不过黄粱。”
清明低声默念着歌谣,他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这是在说女子被心爱的男人欺骗抛弃?
再擡头看着那颗扶桑树,只见那扶桑树的树冠上出现了一个赤裸着双足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绿色轻薄纱衣,笼罩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双腿纤细修长,她的面容被树叶掩映,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神女一出现,树下的那群女人纷纷跪了下来,将头贴在地上不敢擡头。
与辛野的灵识连接不了,他躺在树下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清明隐匿在黑暗处,过去也不是,不过去又担心辛野出事。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神女翩翩然落在了辛野的面前,低着头,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见她擡手在辛野的胸口摸了两下,然後就变成一道光消失在了树下。
清明连忙冲了出去,而扶桑树也在顷刻间就失去了光芒,变成一颗看上去快要枯萎的普通树木,清明忍不住喊起来:“阿野!”
跪在树下的女人纷纷转过头看着清明。
为首的老妪见他醒了过来,麻木的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你怎麽……”
清明冲上前将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你们把阿野送到哪里去了?这棵树是怎麽回事?那个女人又是谁?你们为什麽要用男人祭祀?”
被清明连声的追问吓得浑身发抖的老妪牙齿打颤起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呀……”
见老妪被自己吓得不轻,清明平静了下来,他松开老妪的胳膊,“你们最好跟我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麽事,我的弟子又被你们送去哪里,那个女人又是谁?”他擡头盯着那群女人,发现她们的眼中都露出不安和恐惧,她们看上去并不是坏人,一群柔弱的女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清明绕着扶桑树走了一圈,这的确是扶桑树,只不过怨念刻苦,已经被邪祟侵入,失去了神性。若真是扶桑树,那女子便是扶桑神女的化身,既是上古神女,又怎麽会轻易被邪祟侵了身体?还有这一带,到底发生了什麽?
清明看着不远处的洛水河,就连这洛水河,就流淌着淡淡的怨气。
叔父他竟然从未将此事上报到天宫,甚至从不许任何人来此处。
那老妪听了清明的话,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我们也是无奈为之,在没有男人祭祀,只怕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仰起头,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淌,“你是神仙吗?是来救我们洛水镇的吗?”
清明见她磕破了头,擡起手指给老妪的额头输了些灵力,灵力附着上去後,老妪的额头便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