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虞拒绝了王德全扶她的手,仍旧跪在地上道:“回父皇,儿臣心仪之人为季平安。”
名字很陌生,明贞帝皱了下眉头:“此人可有功名在身?”
科举殿试的时候他是在的,也看过进士名单,并不记得有叫季平安的人。
沈之虞道:“未有。”
明贞帝的眉头皱地更深了些:“那此人可是哪个世家贵族里的公子或者姑娘?”
沈之虞道:“不是。”
她没有隐瞒季平安的真实身份:“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儿臣受伤昏迷,季平安将儿臣带回到家里治病,这三个月失忆以来,也是她照顾的儿臣。”
说到後面这句话的时候,沈之虞的语调相比刚才都有了些波动。
但凡在场的人,都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明贞帝:“所以这个季平安,身上没有功名,也不是出身世家,只是东和县的一个普通人?”
沈之虞道:“是。”
她的话音落下,明贞帝便很重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奏折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堆。
宫人顿时全部跪在了地上,大殿里一片静默。
同样跪在地上的王德全,想到了还等在外面的陌生女子,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明贞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之虞,带着怒气地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你是当朝七公主,如今让一个平民当你的驸马,可想过皇家颜面?”
片刻前的他还在对沈之虞嘘寒问暖,如今态度却陡然转变。
沈之虞垂眸道:“父皇息怒。”
说的是“父皇息怒”,而不是“儿臣知错”,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的意思。
这是不准备放弃这个平民当她的驸马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中的人跪地膝盖都已经麻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大声呼吸,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贞帝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今年的状元和榜眼都未有正式婚配,不仅有才华,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你若是喜欢朕现在就能下旨。”
“京城世家里未成亲的儿女也不少,比如镇云侯府的公子,此次你回京人家也帮了不少忙,当真不再仔细瞧瞧?”
“再不济,你把这个季平安收到府中,爱怎麽玩怎麽玩,驸马还是要能够装点公主府门面的对不对?”9伍②Ⅰ六龄貮㈧3
爱玩的公主不少,荒唐些也无碍,像如今的大公主府里就养着十几个乾元。
哪里像沈之虞一样,一根筋地非要让对方当驸马。
沈之虞只垂眸道:“儿臣辜负父皇一片心意。”
明贞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隐约能看到故人的身影:“小七你可知道,在这麽多孩子里面,朕最喜欢的就是你。”
“你母妃若是在,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沈之虞是坤泽,进到殿里後便能够闻到明贞帝身上刺鼻的味道,至少沾着两个不同坤泽的信香,所以她并不相信明贞帝是什麽深情的人。
但也不妨碍她利用对方此时的怀旧,轻声道:“父皇,儿臣失忆,记不得母妃了。”
沈之虞不记得,但是明贞帝记得。
他和沈之虞的母妃玉贵妃,也算的上少年夫妻,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甜蜜时光。
当时宫里无人不知,明贞帝最爱的人便是玉贵妃,最疼爱的女儿便是七公主。
哪怕给七公主取名,都特地带着玉贵妃母家的姓。
只是对方去世的太早,明贞帝慢慢的,也记不起来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回忆会添上滤镜,死去的人最值得缅怀,玉贵妃也慢慢变成了他记忆里完美的人,无人能比。
如今对方唯一的女儿,正跪在他的面前,不过是想要选个自己喜欢的驸马。
“罢罢罢!”明贞帝闭了闭眼:“朕最後再问一次,你是非季平安不可?”
沈之虞垂眸,一字一句地道:“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