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提及这个女人的死,邓喻延续着讲往事的神态,在此基础上添上一抹更深的痛苦。
“以前我觉得她活该,因为当时村长给的判断是她误食农药,可那天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除了隋降宝的碗里没有药,小声和她的碗里都有。”邓喻的脸是松垮的,她紧皱着眉头好似给她增添几十岁,“你让我怎麽想,她不就是想自杀,然後再让小声去陪着她一起死吗?可是现在呢,我真的……”
她哽咽着,在为自己的过往而懊恼着。
文良熙在上午带给她的消息让她觉得自己再次受到欺骗,且更为严重,她就像是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小丑,没任何判断力。
婆婆的死是隋语声精心策划的,就连她想要回村子里生活,也是隋语声为他做出的建议,他以暂时回避邓喻,等两人关系缓和後以後再回来也不迟为理由,说服了婆婆。
其实现在看来,隋语声就是为了好找机会堵死这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他甚至在去探望婆婆之前特意喊上隋降宝,营造出一种假象,好误导邓喻的判断,让她认为是婆婆故意陷害不受其所喜的隋语声,她也上鈎了。
事实就是,隋语声去店铺以老人家要除草为理由,买下农药,专门放在自己和要毒害的人的碗里。待受害者食用後,他自已也适量地吃了一些,制造被毒害的假象,好让别人相信这药不是他下的,毕竟他也吃了。
起初,邓喻是不太相信文良熙的,即便隋语声确实不是好人,她却不想让别人再给他扣屎盆子,她认为他的罪名已经够多了。
没有罪犯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杀人的事情潦草地告诉旁人,除非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文良熙给得出邓喻合适的理由,他把隋语声喜欢他的事情告诉了邓喻,而在这份喜欢中,他说他是在承担着一种被迫的角色。
隋语声把他杀人的事情告诉文良熙,就是为了一旦他被警方追捕,他就会把目标锁定文良熙,到时候就算他死也会拉着对方。
这股疯劲儿确实把文良熙恐吓住了,他怕招惹杀身之祸,于是就装作与隋语声互生情愫的模样,包庇他的罪行,为的也是以後能从隋语声那里再撬更多的秘密。
如今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隋语声虐猫是他看在眼中的,他有证据揭露他的罪行,所以在隋语声逃跑当晚他把所有的证据都打包,实名送给派出所,举报隋语声。
他说昨天晚上,隋语声在出发前给他当过电话,希望带着他一起离开,他明确表示拒绝後对方暴怒,竟扬言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最终他还是安全的,隋语声也跑了。
讲述这件事情的邓喻已然是信任了文良熙对她说的话,身边的滕峥在听完这段故事之後也对隋语声更鄙夷,对文良熙倒是更加抱有可怜的心态。
唯独我,知道那晚在坟茔究竟发生了什麽的我,觉得文良熙真恶心。
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死无对证的隋语声的身上,已死之人又不会开口说话,或许他才会这麽放肆。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却还要装作一朵纯洁无辜的小白花,甚至敢去派出所大摇大摆。
“我真不敢想象我养了这麽多年的儿子竟然是这个德行,我还以他为骄傲……”邓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哀哀欲绝的她看着形销骨立,从昨晚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仿佛要是有阵风,她就会被吹走,我甚至能想象到宝宝被杀害後她是如何度过的那段日子。
我待不下去了,这样的氛围对我来说已是一种打击,更别提话里话外褒扬文良熙。
沉浸在这场复杂情绪当中的滕峥拧着眉头考虑这件事情,我暗中戳戳他,把他从其中拉出来,斜睨几次眼,示意他带我离开。
接收到信号的滕峥在位置上扭动,最後他拍了拍大腿,拿出几句安慰邓喻的话,就以天色已晚不再打扰为借口,带我离开了。
也不过是刚关上门的工夫,滕峥就把人生中所有的叹气凝聚一起,从坐上楼梯一直到走出小区,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唉声叹气。
这怪动静让我没缘由地擡腿踢他一脚。
他躲都没躲,我这一脚可是把他的话匣子给踹开了:“真是震惊人类一百年,隋语声竟然喜欢文良熙,他俩可都是男的啊,我天啊,我身边竟然有同性恋……更甚的是竟然不是自由恋爱,文良熙还被他胁迫了!”
他从最开始地嘟嘟囔囔到现在无所顾忌地敞开声嗓大声嚷嚷,幸亏是在车内,否则走在马路上,来往的人定是要判他精神病。
“我真没想到隋语声竟然坏成这样。”
我透过後视镜看向专心看路的滕峥,心里不禁吐槽道,待他看清文良熙,与这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会更颠覆三观。
若他们真相爱,那可真是臭味相投了。
但文良熙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利者。
“欸,你说……”等绿灯时,滕峥的目光通过後视镜定格在我脸上,“隋语声对邓姨这样好,不会真的是想图她手里的房子吧?”
滕峥说过邓喻的父母曾留给她几套房。
我有点儿不理解:那几套房子很贵吗?
“何止,”滕峥横眉瞪眼,“那几套房子不仅地理位置好,周遭环境优美,而且要是把它租出去或者直接卖掉,挣的钱光靠吃利息也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隋语声不会就是想拿这些钱去讨文良熙欢心吧?可是文良熙家里也不缺钱啊,他显摆什麽……”
我挤了挤嘴角,表示无话可说。
抵达李应安租住的小区,我刚要从滕峥的车上下去,就被车主人用力地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