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没法儿再与他沟通下去,攥着他衣襟的手泛着清白,并非是拼尽全力而透露的颜色,而是我明显地察觉力气耗尽了。
撕心裂肺的呐喊後让我身心俱疲,生过病且未痊愈的我现在非常疲倦,扯着衣服的手臂逐渐失力,像秋季的一片树叶,从本源缓缓垂下,再抓不住任何东西。我的膝盖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倾斜,跌坐在旁边柔软舒适的床上,接触到的那刻我只想睡一觉。
力气彻底散尽,我又重新变回一只猫。
这次再也不能成为李枫,甚至是再也见不到李应安了,不知道他现在心情如何……
再次见到我的本体,文良熙居高临下地轻笑着:“嗯,是我印象中的那只狸花。”
身体蓦然悬空,在感到一阵眩晕与疼痛的同时,我被文良熙提在手中。
我没有任何挣扎的念头,我知道死亡的刀刃在我出现在这间房间时就已经架在我的脖颈上,我除了认命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这是一个结果。
再次来到熟悉的房间,我不是看客,而是待宰者。
我的心情平静无波,似乎是注射麻醉的原因,耳边同伴的呼唤和恶心的味道都已离我远去。我的思绪飘飘,仿若化成一缕幽魂升入云层,在这里我看见物青娘娘。
她来接我回家了,我因寻找小橘而任性闯入人间,在外飘荡这麽多年,她一定非常想我。此时此刻,我终于再次与她团聚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冷,好像自己的皮毛被谁给剥离,它不能再替我抵御风寒,我情不自禁地往物青娘娘的怀里钻,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安全与温暖,也只有这样,才能抚慰我在人间这几年遭遇的不快乐和孤独感。
除了物青娘娘,记忆中依稀还存在着一个人的身影。
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我消失前还着急替我去买药的李应安,是那个想着等这段事情过去後,要陪我去海边荡秋千,陪我住大房子并要养我一辈子的傻瓜李应安。
诺言不能兑现了,我偷偷在娘娘的怀抱里抹眼泪,对李应安深觉愧疚,总认为自己的消失是对他极大的不负责,我对不起他。
物青抹去我的眼泪:“不要流泪,你如果实在想他,我会让你的灵魂去看看他。”
我仰着头流着泪问:“真的可以吗?”
她展露着似春般温暖的笑:“当然。”
于是,我毫不犹豫再次回到人间,这里的一草一木皆如我离开前的模样,只是有的东西还是改变了,譬如我,再譬如李应安。
瘦了。
待我穿过那扇门,不过短短几日,我所见的李应安肉眼可见地干瘦着,甚至连形象都变得邋里邋遢,根本就不像我认识的他。
他呆呆地坐在娱乐区,直勾勾地盯着曾经我最喜欢的逗猫棒,那羽毛偶尔飞舞,也牵动不起他的眼神波动,好像我的离开让他的心神受损,他没法随着外界的改变而再做出改变,足以可见他是把自己封锁起来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心疼,我想过去摸一摸他或是回复他,可是我不能说话,也不能现出本身,只能祈祷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可他感受不到,电话铃响了多久,他都没有听见,何况我这个不是实物的灵魂呢?
我飘过去,趴在他的头上,低头看着桌子上亮起的手机屏幕。
是一个陌生号码。
快接呀。
我如是想着。
终于,在一只苍蝇从头顶飞过,在我发现并跳跃捕捉的时候,李应安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到这里,发现身旁手机铃响的事实。
像这种陌生的手机号码,他从没有拒绝接听的习惯,所以这次也没有摁下拒听键。只是不同的是,他没有再礼貌地说喂。
“李枫的朋友吗,还是它的主人呢?”
我几乎是与李应安同时看向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