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爱莫能助。”
她满脸歉疚,姚金龄也不好再说什麽,让她的人继续开路。
陈银川目光始终死死盯着姜沉的一举一动。
直到姜沉迎着他毫不掩饰的注视,走到她面前。
“不是挖坟吗?来几个人去清理一下後院的杂草吧。”
姜沉早就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後院一个鼓包上爬满了野草,比前院长得更茁壮茂密,最高的已经冒头到她膝盖处了。
小季冷静分析告诉她,那个极有可能是她母亲的坟包。
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这个地方不要说祭拜过的痕迹,就连有人从这房子周围进来的路都没有一条,更不要说这麽多年她都还在受着村里人的不断议论。
姜沉想,既然母亲如此不受人待见,她要带她母亲回家。
她原本的目的是阻止陈银川的挖坟,没想到到最後刨坟带走骨灰盒这种大不敬的事情,是她做的。
姜沉环视一周。
姚金龄大部分人手还在清理前院的杂草。
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陈银川身上。
陈银川刚想拒绝说句凭什麽要把他的人手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他是来找金穆留下的东西的。
手机立即弹出来一条“威胁”短信:“我想姚金穆博士那麽乐于助人的人,看见你在她曾经来资助的地方做好事,也会开心吧。”
开路是个技术性的工作。
姜沉村里的杂草生长出来的杆部,有细密的刺,但凡腿上有暴露出来的地方,杆就仿佛有眼睛般总能找到那处脆弱之地缠上去,每一次擦过刺痛一下。
好在陈银川请来的人都是专业的,效率极佳,这点痛跟不存在似得。
光秃秃的坟包顺着太阳一寸寸位置的变化,逐渐裸露出来。
姜沉跪在墓前,手一寸寸抚过满是灰尘的牌子,牌子上的字没有在岁月的啃食下褪去很多,手游走过哪处,哪处就慢慢多出几个越发清晰的笔画。
——“王素楠之墓”。
这就是牌子上的所有内容。
她睫毛颤动两下,垂落。
“小季,这样做会不会有点没有良心?”
“不会,你是为了让她逃离这个困住她一生的地方,她会庆幸她的女儿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小沉。”
姜沉倒是有点悲观:“现在的模样?脆弱丶怯懦丶胆小丶情绪多变反复丶无法独当一面的样子吗?”
“不,小沉。”小季的字一个一个蹦出来,似乎是卡顿了,但又实在看起来不像,“是柔和丶善良丶勇敢丶同理心丰富的美好模样。”
姜沉把手机揣进裤兜,手捏住写着母亲名字的牌子,眼神一遍一遍代替她的手抚过字迹,然後她用力,一把把牌子从深埋它的土里拔出来。
下层新鲜的泥土连着牌子根部一起被带出来,她随手拿起一个布条擦了一下根部,可泥就好像彻底和牌子融合在一起,再也擦不干净。
“姜沉,你疯了?”没成想,第一个惊呼的人是陈银川。
“你不是来挖坟的吗?”
姜沉戴上手套,不知拿过谁手里开路的铁锹,利落挖起一铁锹坟包上面的土,铲到旁边,来回重复这个动作。
看着姜沉来回铲土,状似疯魔的模样。
陈银川刚想提醒,低头就又看见手机页面停留在小季那句软威胁。
他真是完全看不懂她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