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摇头,只是更紧地贴着他:“就这样,别动。”
宋星燃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不动。”
夜风轻轻吹动窗帘,远处传来伦敦钟楼的报时声。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卧室的地板上。
温木蜷缩在宋星燃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睡衣的纽扣。宋星燃的左臂轻轻环着她,受伤的右臂搁在枕边。
“还疼吗?”她轻声问,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胸前的绷带。
宋星燃摇摇头,下巴蹭过她的发顶:“早就不疼了。”
他在撒谎。每次翻身时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夜里偶尔的闷哼,还有吃药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她都记得很清楚。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更紧地贴向他。
“在想什麽?”宋星燃的唇贴在她额角,声音低沉而温柔。
温木没有立刻回答。
自从那场事故以来,她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坚强,像处理天文数据一样理性地应对每一个突发状况。但现在,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她感到某种长久以来紧绷的东西正在松动。
“我在想,”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你没有醒过来,我该怎麽办。”
宋星燃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试图擡起她的脸,但温木固执地把头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温木。”他喊她。
温木没有理会他,目光滞滞,像是自言自语地继续往下说:“那天我看到新闻,电视里你的车完全变形了,前翼碎得像纸片一样。我一直在打你的电话,但怎麽也打不通。”
“我在飞机上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要怎麽办?我要做哪些事?我要认领你的尸体,要安排葬礼,要回到没有你的家,要一个人照顾汽油,带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入睡……”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用力搂紧她,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别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麽吗?”温木擡起头,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是我发现,我根本想象不出来。”
“没有你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像,就像没有空气一样。”
“好可怕,我真的爱上你了。”
她没有说完,宋星燃已经颤抖着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咸涩的液体沾湿了他的嘴唇,但他却毫不在意,好像这样,就能分走一点怀里人的痛楚。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你保证?”温木怔怔看着他。
宋星燃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我保证。就算死神来了,我也会揍他一顿然後跑回来找你。”
温木破涕为笑,但笑容很快又被愁容淹没:“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每天半夜都会醒,一定要听到你的心跳声才能再次入睡。”
“我讨厌这样。”
“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温木,”宋星燃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看着我。”
她被他捧着脸擡起头来,却不想再去看他。
“我发誓,”男人一字一句地说,“再也不会让你这样担心了。”
温木摇摇头:“你控制不了的。赛车就是,就是那麽危险。”
空气凝固了。
宋星燃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意识到了什麽。温木感到一阵心悸,但她已经无法回头了——那些在心底压抑了太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
“宋星燃,”她平静地开口,“你能不能……”
“放弃赛车?”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两人之间。
男人的瞳孔微微扩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温木知道,既然开口了,就不能停下。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自私,但我还是要说。”她的手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襟。
“我真的,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了。不仅是我,爸爸妈妈,你的老板,你的队友,所有你身边的人,他们都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温木。”宋星燃轻声打断她,拇指抚过她颤抖的嘴唇,“看着我。”
她擡起头,眼尾泛着薄红。
“我理解你的害怕,”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事情没那麽简单。”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