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像无数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马上回去了。”她轻声说。
“想我了没?”
“嗯。”
“嗯是什麽意思?”
“想了。”
宋星燃低笑,嗓音沙哑:“我也想你。”
温木闭上眼睛,任由夜风拂过脸颊。
“宋星燃。”
“嗯?”
“我今晚想吃你煮的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现在?”
“现在。”
“可我在布鲁塞尔——”
“我知道。”温木打断他,眼睛酸涩得很,“所以,你欠我一碗。”
宋星燃沉默了两秒,低笑一声。
“行。”他说,“等我回去,给你煮一辈子。”
温木也笑了。
“好。”
她挂断电话,擡头最後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某个窗口。
那里,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目光遥远而沉默。
温木收回视线,转身走入夜色。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
汽油的爪子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地响,它咬着尾巴冲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着温木的裤脚。
“妈妈回来了。”她轻声说,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
汽油却不像往常那样兴奋地扑她,而是仰着头,黑亮的眼睛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它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前爪搭上她的膝盖,轻轻扒拉两下,像是在问:妈妈你怎麽了?
温木蹲下来,把脸埋进汽油蓬松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她低声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妈妈没事。”
窗外,苏黎世的夜色璀璨如星河。远处高楼灯火通明,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流动,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梦。可温木站在落地窗前,却觉得那些光点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她忽然觉得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被潮水冲刷过後的沙滩,留下深深浅浅的沟壑,无法抚平。
她走向酒柜,指尖在一排排酒瓶上划过,最後停在一瓶伏特加上。
透明的液体,纯粹的烈。
她拿出玻璃杯,犹豫了一秒,又放了回去。直接撬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酒精像刀,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她呛了一下,眼眶瞬间发烫,可她还是又喝了一口,再一口。
伏特加没有味道,只有纯粹的灼烧感。可偏偏是这种近乎自虐的刺激,让她混沌的思绪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她拎着酒瓶走到沙发边,整个人陷进去,摸出手机。
微信列表滑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熄灭,她又按亮,继续滑。
最後,她拨通了于茉的电话。
“嘟——嘟——”
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
“宝贝,”于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就算你很想我,也不用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于茉似乎察觉到什麽,声音很快清醒过来:“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怎麽不说话?”
顿了顿,她又试探性地问:“和宋星燃吵架了?”
半晌,温木才轻轻地说:“我遇见他了。”
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