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珑有些睡不着。
今天遇到的事,实在太多了。
刚才林巧说的,也提醒了她得提前让临工试工。
“姑娘……你睡了吗?”林巧在黑暗中出声。
莫玲珑应了她一声。
林巧咬了咬唇,小声问:“姑娘,你觉得韩郎君为人怎麽样?”
韩元?
莫玲珑:“是个不错的人吧。怎麽突然想起他来?”
她不禁睁开眼,看向罗汉床方向。
林巧语气认真,但又透着羞涩:“姑娘,我觉得……韩郎君好像对你有意。他看起来为人正派,家又在金安本地……”
莫玲珑无声一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媒婆的料!想什麽呢?压根不可能的事。”
她没考虑过婚姻。
上辈子没遇到合适的,这辈子天坑开局,看清了女子一旦进入婚姻,太过不自由。
她现在上无父母催婚,下无旁人指指点点(退婚女的自由,也是笑了),还惦记着进火坑?
且不是她妄自菲薄,按大安朝的价值取向,两人的条件差了一个银河系那麽大。
再说,以韩元的家世,婚配这件事可能压根不由他自己做主。
“可我觉得,他就是对姑娘你有意啊!你看,都说他那手字很有名,可他几次三番主动给咱们写菜单,然後,上回送肉到书院,他明显就是特意跑一趟的。”林巧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想岔。
莫玲珑笑出声来:“那要照你这麽说,男女之间但凡热心一点就是对对方有意……我还对杜琛挺热心呢,我收留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难道我对他也有意?快睡吧,小媒婆。”
林巧小声嘟囔:“可我觉得他就是对姑娘不一般。”
亥时一过,莫家小院屋顶有两声响动。
一个黑色影子从前院屋顶飞快闪身而下。
忠守岗位的小白,抖了抖翅膀,摆动肥硕的肚子,“嘎”声刚要发出去,中道而止:……(嘎)!
那只白色金雕再次从天而降,正对它的面前。
尖锐的趾爪抓在厢房的房檐上,侧过脑袋,擦擦擦,在瓦片上磨了磨它的喙。
小白小心翼翼收回翅膀。
细微的声响吸引金雕注意,那双锐利的金色瞳孔扫过来,吓的小白瑟瑟发抖,面朝着墙角,把头埋进肚子丰厚的羽毛中。
夜鸢顺着金雕糖宝指的方向,飞身跃到厢房屋顶,从另一侧翻身跃下。
他伸手敲了敲窗户。
屋里,贺琛听到熟悉的暗号从床坐起,开了窗。
夜鸢从窗外一跃而进,落地瞬间单腿下跪:“主子你醒了。属下该死,昨天看这铺子新整修过。以为这几天没人,没想到……”
他不敢说,刚才翻进二楼看到屋里没人,连自己蹭上去的血迹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时,浑身都冷了。
差点儿以为东厂的人比他先到,把人给劫走了。
幸好有糖宝带路,它没停在前院,而是飞到後院落下来。
“起来吧!”贺琛声音嘶哑难听,没有多加训斥,缓声问,“外面情况怎麽样?主上和师父在一起吗?”
夜鸢垂着头一一汇报:
“上京的几路消息收到了。锦衣卫倒了,大太监李如海把控内廷,内阁见不到狗皇帝,票拟也是李如海传话。夜枭他们挖了李如海的地窖,挖出白银八十万两,黄金三万两,还有五大箱金银珠宝。眼下主上还未动身,师父到了江都。”
说完,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垂首等着,男人的气息拂过他发顶:“那金怀远呢?”
“消息在这。”夜鸢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环,双手呈过头顶。
金怀远的消息,他们几个在没有得到主子下令之前,不会私拆。
贺琛打开,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去。
他眼睛被烟雾燎伤,至今视物还有些模糊。
月华如银练,映衬着白雪显得惨淡。
他用力聚焦,绢帛般薄透的油纸上字字清晰。
【金怀远,勾结前太子证据确凿,定叛国罪,入北镇抚司黑狱房。】
黑狱房,坚如磐石,深埋地下。